线偏移至此。

卫丰被身边嬷嬷拉着手，尚未行至自己的席位上便听了这么一句，抬眼时眼底还透着些许无措。

卫丰抬眸，于上座着的两宫太后身上略过，最后对上卫信那双微带笑意的眼眸，虽有迟疑，但还是顺着他的意思，朝着卫信而去。

如今的卫丰对于皇帝来说，已无可忌惮之处，虽未因李氏一族谋反而受到牵连，也不曾被贬谪为庶人，但将其留在宫中，无异于一个彰显仁德的招牌。

是以连带着卫信对卫丰的态度，也不再如一开始那般，意欲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一双略带薄茧的手落在卫丰肩上，卫信上下打量一番，而后笑道：“高了，也瘦了。虽是长了个子，身体也不能太过单薄，待过上几日朕为你寻上个武学师傅，强身健体之余，也能让你遇事多几分自保之力。”

卫丰眼帘微阖，似有迟疑：“是，多谢皇兄。”

“来，你之生辰，皇兄给你备了一份生辰礼，”卫信抬手，一旁跟着的太监便捧了个托盘上来，“上面的几个兄长，与你们下头的这几个弟弟之间，年纪上差得有些多，也不知你们到底喜欢些什么，是以你这生辰礼，朕也是想了有些日子方才敲定，且看看喜不喜欢。”

那是一柄短剑，银白剑鞘，上镂以二龙戏珠纹样，嵌以玛瑙，连带着手柄处都是温玉所制，触手温凉而后莹润细腻。

卫丰面上浮起一抹笑意，探手将那短剑取下，剑身不是很重，长度与其胳臂相若——上手便知只是个样子货，只是……

他轻声道：“谢过皇兄，丰甚是喜欢。”

一直跟在他身侧的嬷嬷上前，自他手上将那柄短剑取过，而后悄无声息地再次回去。

“喜欢就好。”

喻氏高居上首，冷眼看着眼前这一幕，不曾开口。

反倒是陈氏看向她，轻声道：“圣上已至，太后，开宴罢？”

待喻氏颔首，陈氏身旁的大侍女朝着一旁递了个眼色，不多时，场内便热闹起来。

如今时间还早，那戏台子上也还未上人，只有教坊司的乐师悠然起调，于是乐音渐起，充斥期间。

时人生辰，无非呼朋引伴相聚一处宴饮作乐，而如今过诞辰的主角年不过十岁，本便不该是大办的年岁，又哪有什么合适的章程，于是便只做是寻常宴饮，于宴中多加了些松鹤仙桃之类的器物以做点缀，菜色上便又是捡了那好听的名头伴着长寿面与饴糖蒸饼错色来上，更有那巧手的白案师傅捏了寿桃，三五成碟地供应各处，倒也颇废了一番心思。

而在座的除却先帝各宫妃嫔之外，还有便是那层层采选上来的女子，陪坐在末尾，有人面色如常，有人如坐针毡，此番种种虽不惹人注目，却也到底落在了有心人眼底。

“来，丰儿，”喻氏朝着卫丰抬手，“过来母后这里。”

卫丰朝着卫信一礼，而后便再次向上走去。

喻氏着人安排加了小椅子，放于身侧，示意卫丰于身边坐下：“闲来无事，便来母后这里坐坐，咱们俩这孤儿寡母的在这宫里也是可怜，但再可怜，动不了主子，收拾一把底下的奴才倒是轻而易举。”

“这是说得哪里话？”陈氏笑着打圆场，将这话题带过，看向卫信，“倒是你，如今大选已然接近尾声，这采选而来的女子，你却是连见都还未见过一次……你不急，各宫的娘娘们都要急了，因着你，却是连你一众兄弟们的婚事都给带累了。”

卫信朗然而笑：“那这着实是朕之过，择日不如撞日，朕观这席间还安排了不少淑女，先时还有些茫然，如今来看，诸位娘娘却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一时间，众人皆笑，而坐于下首、三人一席的女子们，却是因着距离颇远，虽有听闻上首处传来的笑声，或茫然，或皱眉，或垂首，或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