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将刃尖对准了自己人的一场清洗。”

固伦格唇边勾起一抹浅淡地弧度：“整个草原，既然尊我为共主，那还要什么首领，要什么那颜大人？”

“正如大乾文教所说——天无二日，国无二君。”

“况且，整个大乾正值皇权交替之际，他们的赵王……原先的二皇子，叫什么来着，”固伦格有一瞬地皱眉，而后很快又舒展开来，“卫常？他不是已经在靖州登基称帝了么？”

“还有那隐藏在朝中，搬空国库，硬生生搅起这一潭浑水的未知者……”固伦格缓缓舒了一口气出来，“若非我发现不对，说不得连我都不知道，这天下棋盘上，除了我草原与大乾之外，竟还有第三个棋手……”

“所以，若是能借着这么个机会，分崩大乾，从大乾国土上撕下来一块儿，又何尝不是我等入关的好时机？”固伦格轻笑道，“毕竟，北地的草原深处，哪怕有大山阻挡寒流，却也未必有大乾更为宜居。”

“他们，可是有着上千年传承下来的文教，有百家流传的学识，更有……已然开垦出来的田地，更高水平的锻造与农桑务实之术。”

“更有甚者，一届道人都能研究出来这足以毁天灭地的炸药，而我等却连木工百技都尚未萌芽——是我们不想么？”

“不，是草原的环境，注定了我们缺失太多。”

“而大乾，却已经将这些我们缺乏的东西，蕴养了千百年之久。”

夜色里，月光下，固伦格缓缓露出一个笑容来：“北地草原深处，从一无所有重新开始，与关内千百年来的农耕细作、智慧的传承相比，你说，哪一个更让人心动？”

呼尔泰呼吸急促，良久，方才按捺住心下的激动：“汗王，我明白了！”

“传我令，”固伦格道，“再向后撤出五里地，扎营而居，日夜巡回，等其他部族人马集结。”

“是！”

拒马关前的火焰小部分还在烧灼着，自己人的尸体在辨别了衣着铭牌之后，被人用沙土扑灭火焰，而后用草席裹着送去安葬，至于草原部族留下的尸体，则依旧堆在陷坑里持续地烧灼。

尚能行走的伤兵被人搀扶着带回城内，伤在腿上，又或是重伤的伤兵则被人用板车推着送回城内，自有军医郎中来为他们医治。

完好的马匹早已被草原部族牵走，剩下的，则大多是瘸了腿的残马，早有将领自关内唤了兽医过来查看。

若是养一养还能养好的马儿，那便留下使用或是配种，若是没法救回来的马，则当场宰杀，剥皮分肉，运回城中。

这些收尾活计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顾少随作为主将之子，原本也没什么架子，便带着他带出来的那队人马一道收拾战场，直到顾大将军受伤发热的消息传到他耳朵里。

——这怎么可能？

顾少随耳畔登时便是一片嗡鸣，直楞楞地盯着那传信的小兵看了半晌，而后扫视着寻了自己的马匹，解了缰绳便翻身上马，一路往关内大将军府赶去。

待他到的时候，大将军府堂厅内已然挤了数个郎中，有军中治伤手段最为高明的军医，亦有这城中声名在外的郎中，三五个人聚在一处小心把了脉后，眉心皆是紧蹙，面上隐有不解与为难。

“爹！”顾少随挤开人便钻了进去，“你怎么样？”

挤到跟前，便见顾振安卸去甲胄，坐在椅上，正由郎中把脉，而一旁的盘子里，则放着被斩成两节的箭矢，箭矢通体呈褐色，散发着些许刺鼻气味，闻之便隐有不详之感。

军医将那断箭放回盘中，复又将先前垫着箭矢探看的帕子置于火上烧灼了个干净：“这上面，除了涂抹了血液、金汁儿之外，估计还浸泡了什么别的东西。”

“哪怕是破伤风，也断没有发作这般迅速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