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听。

“按理说，三年考课，六年流官，早在三年前这高盛就该倒腾倒腾地方，换去别的地方任职，可偏偏户部那头漏了个他，”蔡琉脸上挂着笑意，也不说到底是不是在背后挖户部的跟脚，“这一来，高盛就盘着身子在咱们留笃窝下，寻常人等想要动上一动他，还要顾及地方、羽屏关还有他在户部里头的关系。”

“这可真是……”苏慕容也不知自己该说什么，长安乃是朝廷所在之地，京畿周边更是世家环绕，如同一张大网，密密麻麻自上由皇帝而起，将大乾各处的世家、豪族、百姓网罗在内，一举一动牵扯甚多——什么事跟长安、跟朝廷牵扯了关系，无形中就算是给自己打了把青罗伞，虽然只是一条小狗，但谁知道它坐在这里到底是为谁看门的呢？

到底那是长安，天子脚下，跟天子之臣比脚程，他们这些身处地方的人比不过。

“暗影卫便不曾上疏么？”苏慕容问道，“刺史与暗影卫一明一暗监察地方，比起只能困守州城的刺史，暗影卫才该是圣上放在各地的眼睛。”

“上过了，没用，”蔡琉道，“早些年圣上身子骨还好的时候，对于暗部报上去的东西还多做查看，但后来……咱们递上去的折子，堆在长安指挥使手里，都是先紧着要紧的事儿处理，再后来嘛，人心浮动，有些时候咱们递上去的折子能不能被送到长安都还要再说。”

这话里的含义可就大了去了。

苏慕容只是笑笑，并未接这一话茬，只是道：“蔡监察使不妨说说郑簿一事，当日监察使遣人前往钦州报信，我才知晓青州一行竟还有这等变故，今日前来本该是当面致谢，只是出门在外身上所携不多，又有钦州粮食告急，未能给蔡监察使备上一份厚礼——这礼，只怕得等到他日回返长安才能托人给蔡监察使补上。”

蔡琉朗笑：“苏四小姐回返长安，估计就要准备太子大婚，某不过举手之劳，不足四小姐挂齿……照理来说，某也不该这么暴露身份跟四小姐见上这一面，只是听闻四小姐说有巡察使来至青州——兹事体大，不论真假，也该面见四小姐，聆听一二四小姐的教诲。”

“这样……”苏慕容此行并未袒露身份，而先前与那扮作快脚的监察打听巡察使的下落，则是为了找冬实。

自冬实前往寇阳山与固伦格一见之后，便再不见踪影，按常理来说，她在钦州，冬实来也好，去也罢，都会告知一声，此时无影无踪显然是被什么跘住了手脚——终归不会是如今这般一丁点声息都没有。

再则……苏慕容垂下眼眸，若有所思。

看来如今皇帝驾崩的消息还未传出——自周王回返长安已有月余，一旦周王回朝，入主皇庭，先帝驾崩一事势必要鸣丧钟，传邸报，将先帝遗命昭告天下。

钦州不通书信，可不代表这些边陲之地便不知朝廷动向。

如此说来，要么是周王路途不顺，如今尚未还朝，要么，是已经回到长安的周王悄无声息便死在了皇宫大内。

否则，作为圣上耳目的暗影卫不会说她回去准备“太子”的大婚。

“巡察使一路自殊州而来，扮作山匪贼寇，途径钦州时，听闻百姓受灾，又有疫病在身，便着人寻了粮食药材派人送与我等，”苏慕容道，“后来听闻她要上寇阳山亲查贼寇，便再不见巡察使踪迹……如今寇阳山贼寇已然尽数伏诛，却依然不见巡察使大人，想着她离了钦州说不得要往云州或是青州而来，这才借了监察的耳目打听一二。”

此话一出，却见蔡琉眉眼微动：“多谢四小姐告知，久不闻巡察使四处巡察的动向，某还以为，长安城中已经没有圣上亲自委派的巡察使了。只是，寇阳山贼寇……当真尽数伏诛了么？”

“蔡大人有话不妨直说。”苏慕容含笑道。

蔡琉捻了捻指尖，面上犹豫再三，最后还是不好意思地笑道：“这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左右高盛在四小姐这里已经挂了名，也不妨让四小姐多知道些东西。”

“钦州匪患闹到如今这个地步，实非一日之寒，我等与钦州接壤之地，也多有耳闻，甚至头两年之时，也不乏有留笃乃至青州其他地界的百姓，拖家带口奔赴钦州，只为钦州一地人力物价相差之大，令人咋舌，”蔡琉道，“留笃地处青、钦边界，昔日乃是两地互商要道，如今虽有荒废，却也因着高盛的存在，使得这一条商道并未完全废弃。”

苏慕容心下微沉，却仍是盯着蔡琉微微一笑：“怎么说？”

“高盛乃是留笃县令，位于青、钦边界，而其舅父则官至偏将军，驻守羽屏关，这一条商道，自留笃而起，至羽屏而终，”蔡琉略带讥嘲一笑，“咱们这位高盛大人盘踞留笃九年，素来是按下葫芦浮起瓢，终日昏昏然不知其是非，唯有在这商道之上，他吃肉连带着留笃一地的大族也能跟着喝口汤……这些年，青、钦商道唯有这么一桩买卖，却能养活的起靠商道过活的商户，也不得不说是个本事。”

苏慕容思及清剿过后消失不见的固伦格，心下对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