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荼花费0.2积分买了四张大饼，蘸酱吃了一块，喝完了一整杯开水。

推开主卧室的门，屋内弥漫着异味，柏荼打开窗户透气，窗外霓虹闪烁，灯光映在米色被子上，下面的父亲无声无息。

柏杨次日早上乘坐班车回到家中，工友们对于他失去父亲这件事感到遗憾，但是几个人也只是凑了不到1积分给他作为父亲治丧的费用。虽然不够，但是他已经十分感激，毕竟谁家过的都不容易。待补足的部分，他想了一路，最终决定厚着脸皮再跟叔叔借3个积分，并承诺下周一发薪日一定归还。

柏荼醒地很早，首先去检查了父亲的状况，尸斑大块沉积在腰背部，脸色清灰，屋里的异味更明显了。需要尽快安排火葬，二十几度的气温会加快尸体腐化。

柏荼拆抽掉父亲床位的被褥，替代成轻薄的床单，重新父亲将他安置在床板上，期待能够稍微降低温度。

滴，滴。

大门处按动密码的声音传来，她匆忙从主卧室出来去迎接哥哥。

哥哥柏杨对她微笑，神态十分疲惫，他显然在矿场刚刚清理过，衣服上还残留着碱性肥皂的清新味道。可是他的双手的纹路里，尤其是指甲内部，藏着永远清洗不干净的泥灰。

“我回来看你一眼，等会还要出门。”他接过水杯，猛灌一大杯水。

“去哪里？你才刚刚回来。”柏荼猜出哥哥要去凑积分，只是不知道他还有哪里可以借到。

“我想，再去叔叔家问问。”柏杨不好意思地小声道，“你不用担心，在家里等我回来。”

“哥，你看。”她点击左手腕，瞬间弹跳出一行红色文字：剩余5.1积分。

哥哥柏杨不确定地握住她手臂反复查看。

“哥，我把生命监测仪卖掉了，只卖了5积分，你骂我吧。”柏荼眼巴巴地看着哥哥，虽然嘴巴里恳请哥哥骂她，但是她知道哥哥必定不会怪罪。

果然，柏杨满脸焦急，拉着妹妹从头到脚查看。

“你一个人去了交易市场？有没有遇到危险？有没有受伤。”

“没有，没有，我来回不到一个小时就搞定了，玛莎药店的老板娘买走了它，虽然是强买强卖，但是我并没有受伤。”柏荼拍拍哥哥的肩膀，安慰他道。

“你胆子越来越大了，柏荼，昨天殴打清扫机器人，蹲牢房，今天单独闯荡鱼龙混杂的交易市场，还跟机器人做生意，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哥哥柏杨板起英俊的脸庞，没有一丝威慑力。

“我吃了大饼蘸酱，哥，你来一个吗？可香了，我热了两张，给你留着呢。”柏荼趿拉着拖鞋把滚烫的清面汤和大饼端到餐桌上。

柏杨平复情绪，看完被重新安置的父亲后，再次确信妹妹长大了，心里一时五味杂陈，不知道什么滋味。

兄妹二人用完早餐，穿戴整齐，严阵以待搬尸工的到来。

在柏杨第二十次看表的时候，门口传来清晰的门铃声。

叮咚。

打开门，看到一位面色红润，留着络腮胡子的方脸大叔，以及一位全身包裹在黑衣里面，黑眼圈严重的苍白年轻人。

大叔自我介绍道：“您好，我是殡仪馆的搬尸工尼克，这位是超度人京环。”

柏荼把二人让进门，领路到主卧室：“我是亡者的儿子，柏杨，这位是我的妹妹柏荼。感谢你们的到来。”

京环领先一步掀开蒙在父亲身上的被单，大致检查后，掏出一台仪器不停点击：“确认死者身份柏庆森，中八行政区公民，男性，享年五十五岁，即日起，公民编号取消。”

他转头问兄妹俩：“等会在车上，我会实施超度工作，你们二人是否列席？”

“是的。”柏荼抢先回答。

搬尸人大叔沉默地把父亲放进一个黑色裹尸袋里，令人欣慰的是为了防止搬运的时候磕碰到僵化的尸体，裹尸袋设计成了适合人体大小的长方体，遇到空气后，裹尸袋外表迅速固化成一个小型的长方体棺材。

难怪进门时并未见到大叔扛着这个东西。遇到空气迅速固化也不是一般的材料吧，高科技，抑或是神奇物品？

柏荼想要上手摸摸，被哥哥及时禁止。

大叔并不吝啬：“如果不害怕，等会让你摸，先等我把令尊运到车上。”

一行人锁门下楼，苍白青年开路，大叔紧随其后，哥哥和我提着父亲生前的衣物被褥等跟在后面，这些东西需要陪同父亲一起火化。

哒，哒，哒。

楼梯间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裹尸袋的长度约1.8米，横着扛起来路过楼梯拐角处的时候，大叔会小心旋转角度，直下到一楼，也无一次刮蹭磕碰。偶遇同楼的住户，他也能轻巧地避过。

重点是，提着父亲生前被褥，衣物的哥哥和我气喘吁吁，微微冒汗。扛百斤重物的大叔却吐纳正常，呼吸轻盈。不得不叹一声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