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两位仙娥

清风吹过竹林，唤醒阵阵鸟啼，凤九本就睡不了几个时辰，如今没有东华在身边，更有些不适应，于是睁了大大的眼睛，坐了窗前竹椅，看窗外微亮的白光。

前几日东华特为凤九烧制了个茶盏，轻、薄、白、透的杯子上雕了一尾栩栩如生的霞红色九尾狐，搭着精致的银脚倒是极配东华常用的千年冻雪金脚杯。此时，凤九趴在窗边竹台上，盯了这盏薄如蝉翼的杯子，嗅着竹叶茶的清香，嘴角微翘，心里想着东华这个时辰是要去青云殿朝会了。

抬头看向楼外氤氲着轻雾的竹林，忽见迷谷带了两名女子向竹楼走来，爱穿鹅黄锦裙的是小溪，那另外一个彩色纱衣的想来就是重霖寻回的沐风蝶了，远远的看模样，却与凡间的沐云并不相似。

凤九笑着向窗外喊：“迷谷。”

迷谷抬头：“小殿下，这两位姐姐说是从太晨宫来的。”

凤九抿着嘴笑：“来的倒早。”心里却想，迷谷啊，你都多大年纪了，这姐姐还真叫得出口。

小溪福了一福，抬头看着凤九道：“重霖说帝君要奴婢们来伺候帝后，可不是紧着就来了。”

小溪身边的女子却忙跪了行一个稽首的大礼：“沐云悠悠见过帝后。”

凤九挥了挥手：“无需多礼，你们快上来。迷谷，你去忙吧。”

迷谷答应着，与两位指了上竹楼的台阶，便自回狐狸洞去应他的差，这几日狐帝狐后并着白奕夫妇两个都在，活计实在多一些。

两位仙婢上得楼来，彩衣女子复又跪了：“奴婢见过帝后。”

凤九笑道：“你便是沐风蝶？你可还记得我？”

沐云悠悠摇摇头道：“回帝后，奴婢只依稀记得曾在九重天惹过祸事，被一位貌美的仙娥所救。重霖仙者曾问过奴婢在凡间的经历，奴婢却是一件也不能记得。”

凤九便幽幽道了句：“哦！前尘往事，不记得也罢！你倒是比在凡间更漂亮了些，起来吧，在我这里没有这样多的礼。”

旁边的小溪便道：“帝后回青丘未带奴婢，小溪本以为要许久不能见帝后，好在帝君今日便派我来了。”

凤九歪在窗边看着小溪明亮的眸子忽闪着，道：“你跟了我这些日子，知道我是个散漫惯了的。如今帝君派你们来看着我，我倒要看看你更忠心我这个主子呢还是更忠心曾救过你的帝君。”

小溪便一脸愁容：“帝后如此说，小溪倒无容身之地了。”来青丘之前，重霖千叮咛万嘱咐，帝君的口谕一定要伺候好帝后，万不可让帝后出青丘，本想着见招拆招的小溪此时被问了个哑口无言。

凤九便笑一笑：“玩笑罢了，我倒是觉得你更忠心重霖呢，他不在的日子你常呆呆的，今日便机灵了许多。”虽在碧笙苑和太晨宫加起来，这小狐狸也没跟她多久，但从小她身边也没个婢女，自然是要对她上上心，而最让凤九对小溪上心的无非就是一向板正耿介的重霖了。

将帝君罚下九重天的仙娥藏在元极宫，这着实不是重霖能做出来的事情，唯一能在凤九这里解释地通的就是一板一眼端正刚直又忠心耿耿的重霖喜欢上了这只心性单纯又活泼的小狐狸。

九重天的规矩，这仙娥仙使是不能谈情说爱的，但若真要谈情说爱违了这天规，罚的却是可大可小。若说是私相授受，重可打落凡尘永除仙籍，诛仙台上也见过这样的苦情；亦可贬至各自仙山，苦修几万年。若说是自家君上遂了二人的情，赏一个假允二人去祭了天地，便是个合情合理又和法度的夫妻。

仙娥仙使在差上若遇得一个心上人动了那六根不净的情实在是神生之不幸，但若遇见个体恤下情又大度慈悲的主子，那便是不幸中的万万幸。凤九认为自己就是这样一个善解人意的主子，且她家帝君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