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路嘉是不可能对他胳膊肘往外拐的，肯定是六号的锅。

给妹妹盖好被子之后，奇犽出来找罪魁祸首。

六号听到奇犽关上了亚路嘉卧室的门，她继续装死的想法被他拿走靠枕的举动打破了，只得强颜欢笑道：“还有什么事吗？”

奇犽站在沙发边上，冷淡地俯视着她，他把客厅的灯关了，蓝眼睛盛满了月光。

其实距离很近，她顺手就能勾下他的脖子然后顺理成章……咳咳。

值此良辰美景，力量又空虚得要命，她不是不想推奇犽，但是嘴里都是血，吻上去什么味道可想而知。

亲一下满嘴血，绝对能排上人生不堪回首前三名。

两人沉默了一阵，奇犽没有说话。六号不知道他在等什么，因为精神力贫乏得可怜，她现在对情绪的感知迟钝了不少。

这种时候，六号不怎么愿意和别人说话。

她坐起身，避开奇犽的眼神，“没事的话，我去第三个房间洗澡睡觉。”

奇犽的房间在她和亚路嘉中间，防狼嘛，她完全懂的。

鼻尖萦绕着鲜血的腥气，奇犽闻过无数次，熟悉得甚至有些亲切了。

六号受伤了？他看不出她身上有伤口，那是吐血了？

所以她才没吻过来吗？

背对着六号咬住嘴唇，奇犽转身一把拽住她，“喂！…你内脏受伤了？”

她低低的，从鼻子里发出疲惫的声音，“嗯。”

见奇犽脸上流露出自责的愧疚，她安慰道：“我使用的武装叫做Enhance，植入在身体里，所以驱动后会有一点排异反应，很快就好的，这不是奇犽的问题。”

“毕竟，只要成长的时间足够，奇犽一定会变得比伊尔迷还要强，”她信任的拍拍他的手，“我很清楚哦。”

奇犽体-液转化的能量比伊尔迷多，就算没有她，迟早也能把那个面瘫揍翻。

“现在我的能量用光了……所以有些虚弱，别担心。等遇到念能力者，帮我搞一些含念的血来，就没问题了。”

她需要血吗？

可他不是念能力者，血里并没有念，怎么办？

……还是，不得不做那种事吗？

奇犽犹豫的功夫，六号就走进自己的房间里去了，很有效率地开始洗澡。他听着哗啦啦的冲淋声，心烦意乱地在客厅里踱了几步。

遇见她之后，他就总是心烦意乱的。虽然她带来的都不是坏事，让他既觉得麻烦，又感到期待，那种不再按部就班的未来。

六号没有锁门，奇犽几番纠结，还是走进她的卧室里，坐在分毫未动的整洁床铺上。她的制服板板正正地叠在床头柜上，他翻找了一下，没有任何有效身份证明。这身衣服的设计很简洁，腰带和口袋的样式都是用来勾挂工具的，过于长的拉链有点违和，一拉下来整个上身都能露出。

联系到她关于“搭档”的说辞，奇犽能想到这种设计的原因。

……六号有关自身来历的叙述，都是真的。

奇犽迅速把衣服照原样叠了回去，脑子里记住了这种设计，打算回头去查。浴室里突然传出一声闷响，像是有人摔倒了。

“六号？！”他立刻提高声音喊了一句，没有得到回应，奇犽跳下床几步拉开了浴室门。

水汽扑面而来，少女倒在莲蓬头下面，蜷缩着掐住了自己的脖子，可怕的血块不断从她的唇边溢出，丝丝缕缕融在积水中流进地漏，很快染红了大片的水。

无抑制剂驱动Enhance到底对她的身体造成了不轻的破坏，与植入体再融合时剥落的多余内脏碎片止不住地从喉咙里翻涌上来，张嘴说话都是灾难。

“出…去…！”她勉强地发出音节。

只是会引起剧痛而已，病毒不会让她轻易死去，植入体也不是单纯在摧毁，她很快又会有崭新而运行良好的内脏。

奇犽抬起手关掉了花洒，他没有走，反而在她面前蹲下来，视线落在她脸上，她却看不清他。

真是奇了怪了，她共鸣的时候可不觉得奇犽有这种看人狼狈惨样的爱好，他本质上还是个良心被雪藏的好少年。

六号彻底说不出话了，她忙着吐血，趴在冰凉的瓷砖上咳得撕心裂肺，又怕声音太大吵到亚路嘉，难受得不得了。

奇犽扶起她，倚在洗手台水池边上吐，每次疼到腿软站不住，往下滑，他就半强迫地把她拉起来，用身体压着她的后背，把她夹在自己和洗手池中间。

喘息的间歇，她能从镜子里看见奇犽晦暗的表情，他盯着水池里鲜红的血块，心跳隔着他的胸膛重重的撞击她的后背。

噫。好可怕。

这么讨厌就不要看啊！

明明趴在地上更方便，只不过难看一点，六号合理怀疑他在报她对妹妹酱口出狂言的仇。

等到排异反应差不多消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