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端午，天气渐渐热起来，阵雨也多起来，尤其是山里，不知哪片云彩下就有雨。

这里雨还没停，玉臣便耐不住了，穿着慧檀同款小木屐，“噼啪噼啪”地和竹仆在院里淌水玩，不一会儿身上都湿透了，也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

“外面还下着雨呢，玩一会儿就进屋，这要是着凉了该生病了！你精力如此旺盛不如明天练功时间再加一个时辰。”慧檀看不过去，让他别淘气赶紧回屋。

玉臣嘴里应着，脚却依然把石径上的水踩得飞起，一双小木屐“噼啪”作响，合着他“咯咯”笑声，倒是热闹。

慧檀想起院里小儿还是只兔子的时候，跟竹仆也是这么满院疯跑追逐，不由摇了摇头，却也不再催他回屋。

“檀郎檀郎，给！”老远听见他的声音，慧檀探身看他，却见他托着一片荷叶，里面有一小捧野樱桃，碧绿滚圆的叶子衬得红玛瑙般的果子分外鲜艳。估摸着又是山上哪个妖精送他的。

“多谢，你自己吃吧。”慧檀摸摸他发顶，头发被外面的雨水都打湿了，疯跑了半天，小脑瓜还冒着热气，“赶紧换了衣服，这都湿透了，可别着凉了。”

“我无碍。”玉臣挑了一颗最红最饱满的，踮脚放入慧檀口中，“甜吗？”

“嗯，虽小了点，但甜中带酸，甚是可口。”

“那我就放心吃了。”

“。。。。。。”

“逗你玩的呢。”玉臣捂嘴笑，又拈起一颗送入慧檀嘴里，问道，“这颗甜吗？”

“嗯，亦甜。”

“那方才那颗甜还是这颗甜？”

“聒噪。”慧檀乜眼不回，见对方又要给自己，便摇摇头用手拍拍他脑袋，“够了够了，你自己吃吧。”

慧檀先前见玉臣莲藕般的小胳膊还挽着那五彩线，便问道，“端午都过去有一阵子了，你怎么还戴着呢。”

玉臣看着手腕上的五彩线笑而不语，坐回廊上把剩下的樱桃都吃了，却把樱桃核吐得老远，“檀郎，你说明年这院子里会长出樱桃树来吗？”最后盛樱桃用的荷叶却舍不得扔，把脸埋在里面嗅。

“你是真憨吗？我们池子里那么多荷叶，你盯着它闻作甚？”慧檀不解。

“有你的香味。”玉臣眼睛闪着欢喜，随着嘴角弯弯，不时露出两个小梨涡。

从小就爱闻慧檀身上的香味，开始以为是熏香，后来住一起也不见他用熏香，待到池子里荷叶发芽，满池满院馨香才知道，原来慧檀身上是荷香。

说是荷香，但那淡淡的体香也不是荷花那种花香，而是荷叶那种淡雅清新的香气。虽是个大男人，这荷香倒不令人生厌反而更觉清幽脱俗翩然若仙。

“我个大活人坐这你还闻不够，逮着个叶子偏生这么嗅。当心上面有虫，把你蛰一口。”

“我身上都是汗，挨着怕把你衣服弄脏。”

这话又提醒慧檀，“赶紧去洗澡，竹仆呢？快给他打热水来，没得着凉了。”

没曾想，半夜这孩子便发起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