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森。

何丹影经过设计部时，正巧瞧见赖意凌在同罗臻说着什么。她不由停住脚步在门口观望，设计部的金牌画手Neptune戴海茵见到，给了赖意凌一个眼神。而后那个高挑着利落马尾的女人缓缓走近何丹影，笑意舒展，挑着眉道：

“午饭一起？”

“可以。”

何丹影靠在门边的身子站直，下巴示意了罗臻。

“她要一起么？”

赖意凌眼眸跟着一转，没想到似的笑：

“她吃过了。”

“OK，那就你我。”

“乐意之至。”

赖意凌回头跟同伴们打了声招呼，人就陪着何丹影一起下去了。

一路上，其他部门的男女职员看到她俩并肩而来，面上都是打着招呼的微笑，私下里却说她俩怎么走到一起了。男同事傲娇表示，世面见少了吧，优秀的男女相吸，优秀的同性也会相吸。

待两人到了食堂，这样的目光数不胜数。

永森的光之剪竟同永森的“一剪没”一起吃饭，稀奇稀奇。“一剪没”是大家给何丹影这个财务总监起的外号，证明她刚正不阿，手续文件□□证明不齐全，你的报销单就会咔嚓在她那里石沉大海，谁去申冤都没用。李正东长久东跑西奔，他的报销单都快扎成一本书了。奈何他这人不是补不齐这个就是找不到那个，索性到最后幽怨地发誓在今年年会上直接找Wilson，求他老板大发慈悲明年换个人祸害。

赖意凌身经百战，她这人从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否则她那些异于常人的作品怕不是要被喷死在摇篮里。也许不在意的多了，行事起来有一股他人做不到的潇洒劲。后来这股潇洒也融进了她的作品里，别说，张张都能得到顾原森的肯定。

可比起她的顺遂，何丹影这段时间实在是备受掣肘，郁闷得很。

见她吃饭都不尽心，赖意凌望着她那一头短发，轻笑一句：

“Julian，我还是喜欢你以前的发型。”

何丹影的筷子顿住，不解地看向她：

“为什么，这个不好看？”

赖意凌微笑：“你觉得好看么？”

何丹影伸手摸摸自己的短发，不说话。

赖意凌放下筷子又说：“女人欲剪断三千烦恼丝以达到忘却某人的目的，是非常可笑的。若不从心里拔根，即便是剪成光头也会如风吹野草般，肆意根生。”

何丹影没想到她还有这一番见解，在看到她那垂到腰际的乌黑马尾，笑着反问：

“不觉得太长不好洗么？”

赖意凌不在乎地耸肩：“我都是去理发店。设计者的人生，要把时间用在刀刃上。我的头发虽长，却不用我自己打理。”

何丹影笑问：“去理发店不是时间么？”

赖意凌重新拿起筷子，吃了一口清水西蓝花，她回：“开车啊，开快点。找个固定的理发店，充个年卡，跟他们说谁也别废话，我只洗头，推销免了。”

何丹影真觉得稀奇，问：“他们那么听话？”

赖意凌唇角勾起，道：“不听话就换，换到听话为止。”

何丹影突然垂眸一笑：“这倒是跟Wilson很像。”

“不。”赖意凌摆手，“森哥本质上还是喜欢不听话的。太过听话，久了他就没兴趣了。”

何丹影发觉今天跟她吃饭真是吃对了，她忍俊不禁：“你怎么就这么肯定？”

“事实如此。”赖意凌微笑将最后一块西蓝花送进嘴里。

那时何丹影忽然有些羡慕还有些钦佩她的洒脱，她赞道：“工作即事业，事业即爱好，爱好即谋生之根本，这样能组成一个圈的人，实名羡慕。”

赖意凌闻言，起初只是默默地笑，而后见她眉宇愁结，状似开解道：“也可以这么说，喜爱则动力，动力则坚持，坚持则财富，可算精神财富。周而复始，亦可生生不息。”

“……”何丹影难免被震撼到。

赖意凌却不再言语，笑着提醒她道：

“好好吃饭。永森的米饭不是用来浪费的。”

何丹影被她说笑了，的确，永森的饭碗也不是那么好端的。

“下午我有个市场调查，你呢？”

吃完后，赖意凌忽然这样问她。

何丹影一时不明白她突然类似亲切的话语，回道：“我去不了，有个会。”

“跟谭总？”赖意凌似乎就是何丹影口中那意思。

何丹影摇头：“不，跟容川他们。”

赖意凌知道了，说：“要连线老板？”

何丹影笑了，点头。

赖意凌顿时手撑住下巴，受不了道：“森哥这假还不如不休，去了日本还是开不完的会。我听说前天李正东打电话给他要连线开会时，被狠狠骂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