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森不见了，他找不到她。

那晚她回答他，我承认你的话很让人动容，但我无法再信任你。星河低垂，灯火旖旎，她留下一句抱歉，清瘦的背影逐渐远去。

他伫立原地黯然神伤，不禁苦笑何丹影那一句是否算是未卜先知，他是否有天也会同她们一样，求着一个人回来？这句沾染了冬日冷意将他包裹得严严密密，一种名为悔意的念头冉冉升起，他无措，他彷徨，他懊悔不已。

回回亲自去找，次次一无所获。

琪琪含糊其辞，商商吞吞吐吐。他明知她们有所保留，却是毫无办法。只因稍显强劲，森森便会越走越远。逼不得已去寻那对姐弟，不想两人竟也凭空消失。

于是不可避免，容川遭殃。

“我是真不知。”

永森里他一脸真挚，可顾原森根本不信。

“你不知？她在商商店里上班，连着几天都不见的人你不知你老婆定会知。”

容川叫苦：“这个我发誓，商商并不清楚。顾森只打过电话跟她请几天假，可没说去哪。商商也问了，但顾森没告诉她。”

话已至此，已是再问不出其他。森森若有意隐瞒，凭她那性子断是不会透露行踪。不由心烦意乱喊来正东，劈头盖脸一顿数落。

“你没事玩什么消失！”

“我没有老板。”

“你再顶嘴？”

“……”

“别以为小袁开了几天车以后就都是他的事，私底下你怎么偷奸耍滑我一清二楚。”

“……”

正东一脸茫然，满心委屈。他看向容川，不想顾原森一支原子笔就丢过来：

“你看他做什么！你去！若找不到人，手机的事加这一回，我和你新账旧账一起算！”

正东心惊胆战，连连称好。

退出办公室后，可怜兮兮巴望着容川能给点安慰，不想只有一句你多珍重就抛下他决绝离去。

顾原森一刻不停，他又找了琪琪。

琪琪聪明绝顶，告知一句我最后见她，是周介文找了她。所以理所当然，现在他在周介文这里。

“森森那天，跟我们说完话就走了。”

周介文将书放在茶几上，坐在一边的沙发里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

顾原森又问：“她去哪了您知道么？”

周介文揉完又将眼镜戴上，双手交握靠在沙发里，眉眼含笑，一派斯文。他说：

“你们这是又拌嘴了？”

顾原森没说话，只是叹气。

他这无限惆怅的模样叫周介文看着好生感慨。

“真是难得。当初森森告知与你一起我和美格曾有疑虑，Wilson你见惯风月，森森更不在顾家所选范围之内，你们二人又能走多久。但感情这事谁又能说得清，我亦是过来人，明白情到深处无怨尤的道理。”

“森森虽不是我亲生，但她是Maggie唯一的女儿，Maggie又是我最看重的人，自然森森也在我这占了分量。森森性子固然执拗，也是她儿时经历所致。倘若撇开这些不谈，她也有别人无法复制的优点，想必你定是了解，才会真正爱上她。”

闻言顾原森静静地笑，眼底柔情一片。他道：“她是有很多优点，以前未曾察觉，只觉得她安静乖巧，懂事听话。她从未要求过我什么，我一直以为她就是如此。可不想真正的她在意便是执着，不在意便是洒脱。骨子有时无欲无求我都无法做到，她如此坚韧，爱她所坚持的一切……”说着他看向周介文，神情笃定，“我很珍惜现在的她，不管日后谁人阻止，我都会珍惜她。”

周介文很是欣慰，起身拍拍他的肩膀：“有你这句话便就够了。回去吧，不用担心，她或许只是躲开你散心去了，等她心情一好，她就会出现。”

顾原森听着，没办法只能点头。

他一走，周介文就重新坐回了沙发里。静坐了片刻回忆起顾森过来的情景，便剪了个雪茄缓缓抽起来。那比香烟更浓重的烟圈吐出，他的神情多多少少有了凝重意味。

当日，他把顾森叫来是因美格想把自己新织好的毛衣给她，若不合适美格就再织一件。可哪料到她摸着那毛衣当场说，不必麻烦了，她不喜欢。

美格立马变了脸色，有些尴尬却仍旧努力争取，说森森你喜欢什么样的告诉妈妈，妈妈给你织。

在周介文的印象里，即便是重逢那日顾森也未有那天态度冷硬。她说妈妈，我的喜好从小到大一直未变，只是妈妈你忘了而已。也是，女儿都能忘记，何况一件毛衣的样式。

美格听到当初落泪，她慌忙解释说她没有。并告诉她，森森，妈妈是有苦衷的。

顾森不听转头就走，眼看美格就快哭出声来，他再也忍不住上前拉住顾森，跟她说森森，你不能这么和妈妈说话。

那要怎么说，您来教我？您怎么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