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一过,这年也算是过完了,卫临也松快了些,但也只是抹掉了回家晚的部分,俩人见面仅限于用晚饭时那么一会儿,至于晚饭后,若是卫母跟卫临有话说,那叶兰蓁就早早回自己屋里,若是卫临先行离开,那叶兰蓁就赖在卫母屋里,灯光昏暗也不便刺绣,俩人就说说话,逗逗团绒,要是卫母愿意,那就学上几个字。

至于那麒麟灯,什么麒麟灯?叶兰蓁全当没这回事,卫母也信守承诺全当没这回事,于是那灯就安稳地被叶兰蓁放在箱子里。其实就是因着这灯,叶兰蓁才总避着卫临,一看到卫临她就想到那灯,又因为实在不知道要用什么方式处置那灯,就干脆眼不见心不烦,不仅不见灯笼,连卫临也能少见就少见。

卫临也感觉得出叶兰蓁似乎在躲着他,可他反思来反思去,实在不知问题结症在何处,他不时也会觉得挫败,只觉得叶兰蓁在家里与他的关系还不如在宫里,在家里,他难见叶兰蓁,而叶兰蓁也不需要她。

……

这日是十八,叶兰蓁一大早醒来,没立即下床,而是躺在床上算着喝药的日子,想来今天又能喝完一副药,也不知道……今天还会不会有什么别的小东西出现……

她同往常一样到卫母屋里用早饭,一抬眼却发现往日早就出门的卫临正和卫母一起坐在桌前等着她,看样子,卫临忙碌许久,终于偷得一日空闲,她脚步一顿,有些不想进去,可她从来也来在自己屋里自己用饭,这时候退出去未免太过刻意,没犹豫太久,她还是进了屋子坐在了往常坐的位置上。

饭桌上沉寂一片,只有碗筷碰撞的细微声响,这两日的晚饭已吃得卫母堵得慌,今日连早饭也吃得堵得慌,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实在不知道这两人又闹的什么毛病。

三人吃完这顿噎得慌的饭,丫头们端了熬煮好的药上来,与往日不同的事,那药从两碗变成了三碗,分别放到了三人面前,叶兰蓁瞥过卫临跟前的药碗,想到自己咬牙喝了这么几天的药,阴阳怪气开口道:“都说医者不自医,大人还给自己开药?我还以为大人只为难别人不为难自己。”说完这话她又觉得自己实在多嘴,明明可以什么都不说,什么联系都不产生……

卫临见她说完这话就懊恼撇过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在避开与自己有什么牵扯,即使心里一遍又一遍宽慰自己,这种时候不免也还是会失落,“倒不是我给自己开的,托太医院的张大人开的……治治一直以来的耳疾,好听清别人的心,早日清醒。”也没再过多解释,直端起那药灌进肚里。

卫母在一旁忧心,“耳疾?怎么从前没听你说起过……”

叶兰蓁想起了在宫里她几次说卫临耳疾,当时还能玩笑两句,可现下关系却僵硬至此,卫临哪有什么耳疾,不过是看到了自己的回避,可她又有什么办法,不能回应就不愿卫临误会,也就能回避尽量回避,哪怕是朋友般交流也怕他多想,难道要她此刻曲意迎合将来却给他致命一击?她沉默端起了面前的药,今日没有磨蹭,猛就灌了下去,可不知怎地总觉得这药比往日苦些……

放下药碗,卫母还是跟往常一样递过来温水,然后,熟悉的小袋子也来了,只是这次,那小袋子是躺在卫临手中,她突然怀疑起卫临特地在今天休息是不是想亲自将这东西递给她。

她先是沉默看着卫临手里的小袋子,片刻将目光移到了卫临脸上,这举动打破了她一直以来的自欺欺人,没了卫母在中间缓和,无论她多好奇这里头会是什么都不得不直面这东西切切实实是卫临送给她的,是卫临的心意,而她的选择也不言而喻,“……谢大人好意,我不能收。”

随后,她眼见卫临慢慢握紧了那小袋子,又慢慢松开,好似压抑着情绪将东西放在的桌上往她这边一推,“可我也不愿自己扔了自己的心意,这小东西本就是为你做的,若不喜欢,你就自己扔了吧。”

她还要开口,卫临却没给她这个机会。只见卫临起身,对卫母道:“儿子还有些医书要看,就先回去了,午饭让长贵拿到屋里,母亲不必等我。”

话未出口,面前只剩卫临背影,耳边卫母长叹出声来。

本是闲暇的一天,卫临或许还能和卫母亲亲热热一起吃上一餐,可如今好像是为着她,一切都不一样了,“不如……让卫临来陪您,我在自己屋里吃吧……”

“你们俩都不愿陪我这个老婆子吃饭……我当真如此惹人厌烦?”

叶兰蓁慌乱起来,她根本不是这个意思,“不……只是,只是卫临好不容易在家中……让他陪您……”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你应该也知临儿的意思……”

两人皆是默默,片刻,卫母将手伸向了那个小袋子,替叶兰蓁打开了它,倒出来一看,是瓷制的小狸花猫……

看到那叶兰蓁只觉得鼻头一酸,若之后还有,她猜该是团绒了,卫临知道的,他在宫里就默默看着她,知道她的好恶,甚至在宫里就做好了这些……可要她怎样,这些好她都知道,可她能怎样,直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