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卫临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么副场景,叶兰蓁正坐在卫母旁边凑着看什么东西,那本《千字文》被随意扔在一旁,他走进一看,两人拿着的是花样子……

卫母见他回来忙招呼几个丫头去端菜准备开饭,他见叶兰蓁端坐在原处没跟着动弹只觉得惊奇,忙用眼神询问自己的母亲。

“兰蓁现下是我的徒弟了,往后就跟着我做这些女红,说不准之后就要靠这个维系生活……”

在卫母的帮忙下,这天饭桌上倒是卫临周身的气氛倒是好起来了,不像昨晚似的能噎死人。

……

叶兰蓁就这么每天跟着卫母学着手艺,闲暇时跟卫母一起逗逗团绒,只她还是独住,没让任何人伺候。

这日子过得平静,可卫临心里却不平静,叶兰蓁不会主动靠近他,他又怕自己一靠近让她变了要待在卫家的想法,往往是他一来她就回自己房里,他一看她疏远也就不大往卫母房里去,卫母夹在中间也没个主意,只好看着两人别扭相处。

……

等叶兰蓁能自己在布上绣片完整的叶子,也到年底了。

叶兰蓁刚走到卫母房门口,就听卫母招呼她:“兰蓁,快过来,快过来,”她走进一瞧,屋里出了卫家人外还站着个清秀的小媳妇儿,卫母拉过她的手给她介绍,“这是裁缝铺子周掌柜的娘子,快到年下了,我特地请她过来给家里大小量尺寸,也好做些新衣裳,大家热热闹闹过年。”

她刚要开口说不用,卫母这几个月也看出她这一张口要说的什么,还没等她说,卫母就先开了口,“家里所有人都做,就连劈材扫院子的二黑都做一身!”

“还是不用了,那些衣裳够穿了……”

“每逢年节宫里就有赏赐,临儿这次也得了不少,你听伯母的,做几身鲜亮衣裳,只高高兴兴穿新衣裳过年,要是让临儿看你穿身旧衣裳过年心里不止不知道该有多难受!你忘了先前伯母跟你说的话了,他接你回来难道是想让你受苦的?”

卫母既这么说,她也就没再说什么,配合着让周掌柜的娘子给自己量身,等到了挑料子的时候,她照例去选那些青的绿的颜色,卫母也随着她没说什么,直至她选好了料子,卫母才又从料子抽出匹红色的来,“这个颜色也做一身。”

叶兰蓁忙拦她,“不……我不喜欢这颜色……”

卫母却没如她所愿,“听我的,你喜欢的那些颜色照做,过年还是添那么一身沾沾喜气,你若不喜欢就只穿那么几天就好。”

卫母没让她有拒绝的机会,挥挥手就让周娘子下去给其他人量尺寸去了。

……

等那衣裳送来,也到了腊月二十八日,这几日叶兰蓁也没闲着,卫母一下让她帮着看家里的采买事宜,一下带她看家里装饰,一下又让她挑一挑唐花,忙得晕头转向,她倒也不是不会拒绝,只是她一半是也想做点什么,一半是卫母……总是笑着拉她的手,“兰蓁你是从宫里出来的,有见识,快过来看看这个……”

……

一直到了除夕才算是忙活完了,朝廷也倒早早放了这些个官员的假,只是太医院特殊些,还得轮流着当值,偏卫临还是太医院院使,有些事推托不得,但想着叶兰蓁头次在家里过年,他还是特地换了除夕这天的空闲。

大约到了酉时,卫母开始吩咐人往正屋中间的祖堂上年饭祭祀,这祖堂也是前几日就开了门打扫整理好的,叶兰蓁觉得自己是外人不该进去,只在门口处往里看了一眼,那天地君亲师牌位的左下侧,只有一个人的牌位……

……

卫母做主在自己屋子内堂一起吃年夜饭,几个年纪长的一桌,又另给几个小的开了一桌,,也没作约束,各放了一坛子酒,连叶兰蓁都被劝着喝了几杯,饭后收拾完毕,叶兰蓁酒劲有些上来,就坐在门口游廊杆子上散着酒气,而卫临,许是酒壮怂人胆,也不奉行你进我退你你来我走那一套了,直愣愣走到她身侧才站着。

“大人还是太医院之首呢,想不到家中连副醒酒的汤药都凑不出来。”她这会儿懒懒的,也没那么要在意避开卫临的事,只斜着眼看他。

“医者不自医,岂止是解酒药,到现在我的耳疾都还未治好。”

听他这么说叶兰蓁也想起了那时在宫里他俩的针锋相对,忍不住笑了起来。

叶兰蓁皮肤本就白,此时一身红色又兼喝了些酒,只见那面庞白里泛红,笑得好看,称得是色若春花,卫临有些怔怔,“其实你穿红色也很好看……”

“什么?”她看着院子路上铺满的芝麻杆,没注意卫临说了什么,那芝麻杆晒得又干又脆,一看就知踩上去会发出怎样的脆响。

卫临回过神来,庆幸叶兰蓁没发现自己的异常,又见她盯着那芝麻杆看,问道“那芝麻杆怎么了?”

“没什么,想起了十岁之前,每年娘也会准备些芝麻杆铺上,我那时也调皮,在上头蹦跳踩踏,听那些脆响,现在想来还是觉得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