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过未留痕(2 / 2)

:“样子倒是美观,若是没有这处裂纹,往上翻五倍的价钱也是有的。”

摊主腼腆笑笑,有客人赏识自然是倍感荣幸,“祖上留有一只六方窝角花盆,这一批便是仿制的,奈何碰上暴雨,窑炉温度没能把控好。”

说到底,这类残次品入市,不免要搅乱市场平衡,映棠只是略略夸了夸,便放下了,转向一侧的普货,样子虽差了点,不过也只是用来栽花种药,就点了几个。

“这两样我各要十个,”映棠付上定金,将花盆递到摊主手中,“麻烦明日送到南水巷楚宅。”说完,她额外添上跑腿费,看摊主在花盆上做了记号,于是又往下家逛去。

这兜兜转转的,竟然叫她遇上了老熟人。

程若姀不知如何起了兴致,也到这廊桥来,映棠小跑过去,凑到她面前,掀开帷帽前的帘子笑道:“程姐姐!”

程若姀被她唬了一跳,捂着心口长吐一口气,气得直戳她肩膀,“何时学了程之颂的招儿,”扭头见她身后的韩霁,又才清了清嗓子,不自在的咳了两声,拉近了人压低声音道:“你这是……与韩大人一道出来游玩?”

映棠点点头,将帷帽拢紧了些,“你呢?怎会一个人出来?”

身后的韩霁闻言,忙尴尬地转了身,作势往别处瞧去。

程若姀想起这事儿就来气,满脸委屈,“今日是约了迟沂学招式,他早前就答应好了的,也不知是谁过来寻他,半道就给我抛下了。”

今日韩霁与迟沂休沐,两人对对方的去向一清二楚,迟沂不便教习,就寻了一位因伤病归家的女卫,定在女卫家中教授武艺,迟沂才刚将人带过去,韩霁就赶来了,程若姀正接下女卫准备的茶水,一扭头便不见迟沂踪迹,侍卫拦着不让她离开,说是迟沂吩咐要守着她在此处习武。

程若姀如遭雷击,多番挣扎也无济于事,只好顺从,本也就是为了学武,况且接触下来,这女卫不仅武艺高强,还颇为耐心,程若姀心服口服,当下就拜了师父。

她起步虽晚,然从前也曾有跳舞的底子,只是打起招式来绵绵软软,到底也学不成什么名堂,便只教些防身的招式。

今日只是见了人,熟悉彼此,程若姀从女卫家中出来,撞见那空旷的马车,心里赌气,就说来廊桥散心。

幸而有帷帽遮掩,不至于让人窥见那份心虚,映棠也学韩霁转了转身,打岔道:“迟大人毕竟公务繁忙,许是碰着了要事……”她突然指着一处小摊,“程姐姐你瞧,那处有卖琉璃葫芦的。”

映棠拉着程若姀通街转,琉璃葫芦、糖人、酥饼……只要是喜欢的,都一并买下来,程若姀被塞了一堆好玩意儿,心情也舒畅不少,当即将那点子不愉快抛诸脑后。

韩霁跟在后面,一路提心吊胆,更怕跟丢两人。

最后,还是程若姀提出说走不动了,揉着腿不肯再逛下去,二人才各自打道回府。

送走了程若姀,映棠取下韩霁手上的东西,替他揉了揉胳膊,马车缓缓启动,韩霁愣了会儿神,就觉颈上一凉,低头瞧去,是一只琉璃葫芦。

映棠手上同样有一只,是留给她自己,这葫芦在灯下五彩斑斓,既通透又耀目,底下刻着“寿”字,人说福禄寿三全,有些地方读起葫芦来,就同这福禄同音,也是有趣至极。

就当是讨个趣儿,映棠笑道,说完还拿出一样琉璃兔子来,这兔子就比葫芦可大上许多,“程姐姐今日气极了,迟大人若是不好好劝劝,恐怕要遭罪的,”她将兔子塞给韩霁,托他带给迟沂,还说一准儿能讨程若姀欢心。

这是猜到韩霁送她回去后,多半要往迟沂那处赶,才有此一说。

韩霁拿帕巾裹好塞入怀中,嗯了一声,“今日回去后早些休息,这几日出行,身边记得多带些人。”方才一直不得机会,好不容易能单独相处,却已是在回程的路上。

这一回是正儿八经的牵扯进去,映棠深知利害,虽然她下楼时戴了帷帽,但此前可是从未遮掩,楼中女客稀少,有心之人若是想打探,寻那布书的伙计就是。

映棠思索过后,决定还是不要出门的好,“正巧得了花木记,这几日就专心在家中布置庭院,想来多挨个几日,再不往那书堂去,便无人能记得起我的模样。”

韩霁也觉合适,于是说道:“藤菊,我会再让人送几丛过来,若是有什么喜欢的,就跟送花的伙计说一声,我让他们去庄子上寻。”

马车到了楚宅门口,见夏带人过来搬东西,映棠点头,道声知道了,笑着与韩霁道别,马车遂一打转,往荟春巷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