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晖(1 / 2)

“唉!”言罢又是一声长叹。

“可惜重要的证据还没来得及问,人就出事了,我这差事做的是真憋屈。”

迟沂松开手,方元便道:“真憋屈!”待他说完这话,赶忙又捂住他的嘴。

方元醉醺醺间扒拉着嘴上的手,本能往迟沂脸上招呼,都被一一偏头躲过,示意韩霁过来帮忙。

路过酒桌时,韩霁特意拿了两个杯子,到迟沂身边一碰杯,说道:“后日离京,我就不去送了,张敬远的事不归咱们管,也就帮不上什么忙了。”

酒壶高高提起,往酒杯里淋,倒酒的声响足以叫隔壁窗边上的几双耳朵听见,韩霁又抬高声音说道:“我听说大夫将人救回来了,既然他性命无忧,你又何须烦恼。”

迟沂捏着嗓子问:“救是救回来了,可坏了嗓子,又不能开口说话,再加上先前用刑弄断了右手,这可如何是好?”

韩霁在手掌上写字问道:选个药铺。

迟沂思索了一会儿,写了皇城司的一处暗桩:太丞药铺。

韩霁点了点头,高声道:“太丞药铺有位坐堂大夫医术了得,不若差人去问上一问,要是将人医好了,何愁案子没有进展。”

迟沂憋着笑,继续跟着演戏,“既如此,我明日就去请示上司,要是真能将人医好,”大掌一拍方元的背,“你就算是帮了我大忙了,我可……”

方元终于没忍住,唔的一声往前撞,迟沂隐约觉得指缝透水,霎时脸就绿了,强忍着恶心死死捂住,一边侧头干呕。

那头窗边几人听完墙角,瞬间猜出三人身份,韩珲听出了韩霁的声音,便悄声提醒道:“应是我那侄儿和大理寺的人,”他打着手势道,“此地不宜久留,咱们换个地方商量。”

几人匆匆忙忙离开,韩霁跑到门边留意动静,等人都离开了,赶紧招呼道:“可以了,可以了。”

迟沂说是迟那是快立即抽手转了一圈,猛得往一边甩了甩,趁方元扑在窗边吐,抓起他的衣摆擦了擦手,再过来淋救洗了洗,疾声道:“我带人过去探,你将他送回去,”转头瞧了一眼方元,没忍住又干呕一声,“明日我再来找他算账。”

韩霁靠着门很是笑了一阵,直到方元吐的差不多了,瘫倒在地,他才过去将人扛起来,往方家送去。

马车在方府门前问道:“郎君可是还去南水巷那边?”

大伯既然要借御史弹劾迫使自己归家,韩霁自然要让他这算盘打空,于是改了主意,“回韩府吧。”

他今日就在祖母的院子里住下,从后门进入,之前养伤不在韩府尚可推托,既然复职起用,理当回家孝敬长辈。

韩霁让随从去庄子上递个信,就说事态紧急,求祖母回来相助。

就这么简简单单一句话,便结束了韩、迟两位老夫人来之不易的出游时光。

第二日,韩老夫人乘马车归来时,当着一众小辈的面,将前来迎接的韩珲晾在门口,可见怨气。

而迟沂,则在摸清三人身份和去向后,密报皇城司往太丞药铺加了一倍察子,最终顺着线索查到了李尚书与韩珲通信的证据。

官家在得知李尚书欲借联姻手段保全自身后,秘密召见了韩霁。

自从辞去伴读一职,韩霁鲜少入宫,往年只在贺岁时陪同祖母过来,今日官家在崇文院见他,特许院中学士休沐一日,韩霁上楼时,官家正在窗边研究一盘棋局。

见他来了,官家招招手,指了指对面的蒲团,一如儿时见过的那般随和。

韩霁上前行礼,只在那蒲团旁躬身站立,并不入座。

官家撇他一眼,继续捏着棋子犹豫,笑道:“你那伤可好了。”

韩霁说已然大好了。

默了一会儿,听棋盘上落下一子,韩霁略略抬眼,打眼扫过棋局,就知官家这一子落错了位置,渐入死局。

官家复又将棋子收回,转而往另一处下,韩霁等了会儿又见他停下手,收到唇边作思索状。

“朕听闻,前日你祖母在城外庄子上摆了一场小宴,请了茶商楚家的姑娘过去,朕派人查过,这姑娘如今住在碧水巷程府,与你在寿州有一段过往,可是预备成婚?”

双眼瞳孔猛地剧烈收缩,韩霁托举于身前的手微微颤抖,惶恐间答道:“已有成婚打算,只是还未过礼。”

那头棋子落下,发出一声脆响,官家似发出一声轻笑,“一晃二十多年都过去了,朕记得你父亲在你这个年纪,你该是四岁了,”官家理了理袖子,这时随侍宦官送上一盏茶来,他接下润了润口,又继续说道:“那姑娘是个聪慧的,朕瞧着,你倒是有些不配。”

韩霁怔了怔,猜不准官家的意思。一旁的宦官捧上一盏茶来。

官家说道:“雨前溪山,是道好茶,”他抬手示意韩霁饮下。

韩霁端起茶盏道:“多谢官家赐茶,”然却没有入口,只因幼时曾与太子戏耍,打碎了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