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醉茶香(1 / 2)

听说近日程之颂得了赵知州的眼,在这寿州城里多少也算个红人,行头会里几家行头想尽法子巴结,也赶不上一口热乎的,一听说程之颂与人打擂台,当下就一窝蜂的凑过来。

除了酒楼行会与茶行,其余的行头都在方寸斋内赴着程之颂的宴。

程之颂举着酒杯,跌跌撞撞的绕到每一位行头身边,与人碰杯把酒。

他看起来醉的稀里糊涂,冒着酒嗝与人道谢,“诸位,今日来赴我程之颂的宴,我——很高兴。”

米粮行的行头率先起身敬酒,笑道:“承蒙程行头记挂,邀我等过来,这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岂有不来之理。”

这是吃准了茶宴居由楚家大姑娘主事,不算在茶行的名头上。

酒行行头端着酒杯,侧头低声冷嗤,“马屁精。”

与他挨着的是果行的言行头,也是个年轻人,素来不爱去凑那群老行头们的热闹,听酒行行头骂人马屁精,忙举杯表示赞同。

坐在酒行行头右侧的马行行头一听,就不乐意了,凑过来压低声音讽刺道:“你瞧不上人家,你今天还来。”

“去去去,”酒行行头一把推开人,“你没看到楼下的宴席,今儿个李老板喜得千金,在此摆宴,我来赴他的宴,总不好不上来坐坐。”

马行行头心说也是,这楼下确实摆了大宴,东街佑安巷李记肉铺的李老板,年近五十才得了这么一位千金,家中院子小,觉得不够气派,这才在方寸斋定下一层楼用作办喜事,用的酒还是酒行上好的桃花醉。

酒行行头放下酒杯,回过头又问,“言老板可要一同去楼下吃酒。”

言行头回以礼貌的微笑,摇头说:“我就不去了,天气热,懒得动。”

见人懒得动弹,酒行行头也不多耽搁,起身拱手告辞,说要去楼下吃杯喜酒。

程之颂摆摆手,“有喜酒吃啊,那……嗝——敢情好,我送送您。”

他把酒行行头送出门,不忘嘱咐在座的,“我去去就来。”

实际上也不是为了送人,单纯喝的太多了,要找个借口醒醒酒,程之颂就把人送到楼梯口,看着人下楼去,等人在酒席上坐下,忙招手喊来帮手。

他用手抠舌根让自己吐出来,被烈酒呛得眼泪横飞,就差从鼻子里流出来,等吐的差不多了,拿水漱完口,大大地灌了好些水进肚子。

行头们来前他就喝了不少水,肚子里的水多,喝酒醉的就慢,他一边装醉一边找机会吐,毕竟肚子就那么大,晃荡荡的水也有装满的时候。

吐好了神清气爽,程之颂架势起来,又踉踉跄跄的跑回包间去。

唱戏的人回去了,帮忙的人却不大好受。

柳无常捧着痰盂,几乎是半呕半吐的将东西塞到花盆后面,他还要忙着盯梢楼下的酒席,酒吐的味道就仿佛刻在脑子里似的,人趴在栏杆上,时不时的还要犯恶心。

酒行行头才刚在席上坐下,李老板人就过来了,两个人握着手一阵寒暄,一个祝对方喜得千金,一个祝对方生意兴隆,来来回回间又扯过来一位脸生的老板,说是给酒楼供货的,三个人同坐一桌,不知在聊些什么。

端菜的伙计上前上菜,想听两耳朵,可三个人谨慎的很,人一靠近便闭口不言。

伙计打听不到,抬头向柳无常摇了摇头。

柳无常便换人过去,专程在他们三人附近,装作传菜的伙计守在那里,这回不是要听,而且看。

通过唇语判别,知晓对方说了些什么。

那位脸生的老板姓张,同献二爷是一路人,都是这酒楼的股东之一,也做地下生意,前几日献二爷突然身染恶疾,在家卧床养病,酒行行头介绍生意就换了他来。

说来他手上也砸了一大批盐,急着脱手,就靠着这些席面脱销出去。

手下凭借他的口型,判断出他说的是,“这次酒席预计一共六十桌,定了十斤,每斤八十文,这价钱已经十分公道了。”

张老板拿手指蘸了酒在桌上画道:“官府控的严了些,往后再想买,可就不是这个价了,还得往上走,”他写了一百四十文,提醒李老板要早下手为强。

“承蒙李老板关照,您也不想想,这盐买回去总不会坏的,趁着咱手里头还有货,又比官府的便宜,怎么都不会亏。”

酒行行头跟着附和道:“行情确是如此。”

这几十年的盐价是日渐高涨,官府把控着盐业,不许民间参与制盐,稍微远离京城的地方,大多都暗中做着私盐生意,朝廷屡禁不止,但私盐贩子们也不过比官府稍微便宜些。

论说同官府买盐比起来,确实是笔不亏的买卖。

李老板也是生意人,知道情况特殊,便想着再买个几十斤盐,“那就依张老板的,八十文一斤的价钱不能再涨了,我再来个三十斤。”

“好说好说,我现在就回去装坛准备,一会儿是送铺子里还是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