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退婚书(1 / 2)

小胡氏晨起时受了凉,略有些不适,正吩咐人熬了碗姜汤来,刚巧喂到嘴边,听了下人的禀报,也顾不得烫,忙灌了一口,一时间又辣又烫,直冲的人五官紧缩。

贴身服侍的大丫头采春见状,赶忙把帕子剃了上去:“刚煮好就端上来了,夫人喝的也忒急了些”,眼瞧着夫人接了帕子,便腾手接过碗来。

“眼下去正堂才是要事,老爷难得发一次火,想必是出了大乱子了”,小胡氏整了整裙摆,抬脚就往正堂赶去,采春遂放下碗取了伞来,也跟着过去。

小胡氏住的兰崧院离正堂并不远,只隔了一道长廊并几面高墙罢了,故而才刚跨出院子,那正堂的动静便听得清清楚楚,只听见楚老爷大喊“别拦着我!”墙外立着几个粗使的婆子,也正伸着耳朵往正堂的方向听。远远看着,门口也无一个下人留守,必然是都到堂中去了。

采春举着伞,一心专注自家夫人,生怕她身上落了雨水,路过那群婆子时,见她们凑在一处听热闹,立时拉了脸色,轰了她们。心下却也多了几分担忧。

“爹爹稍安,稍安啊,”楚映棠拽着楚老爷的袖子,半分也不肯松开,堂上挤了七八个丫头小厮,却都惧怕主家惩罚,无一人敢用力拉扯,倒像些大柱子般,只不过挡住了堂口罢了,唯有匆忙追来的见夏生生扳住楚老爷的胳膊,咬牙闭眼,一门心思的使劲儿。

那楚老爷多番挣脱不得,只累得满头大汗,便指着女儿道:“你先松开,为父累了,不走了,有什么事情咱们从长计议,”说罢大大的喘了口气,抬手擦了把汗,脚下虚浮,有些撑不住力。

楚映棠哪敢放手,这楚老爷是个急性子,自己当了他几年女儿,哪里会不知道他打什么主意,眼下他是累着了,一副要停下来歇息的样子,怕是只待自己一松手,当即就要飞出去,府中下人不敢阻拦,自己怎么跑的过他?

见女儿不肯放手,楚老爷自知无计可施,也不打算演了,便站直了身子,挥手叫人去给自己上一杯茶来,回头见小胡氏着急忙慌的跨进门,知晓今日是出不去门了,这才泄了气,寻了最近的椅子一屁股塌下。

“母亲来的正好,”映棠上前行了一礼,见采春转身收伞,便伸手扶住小胡氏,引人入正堂坐下。见主母前来,堂中下人们各自散开,映棠见楚老爷不再闹着要出去砸别家屋子,便叫他们下去了,吩咐采春守在门口,不叫人靠近。

采春应了声“是”,抱着伞站到门口,背对正堂,不欲打听主人家的事情,见夏见状也赶忙退了出去,陪同采春。

正堂中只剩下三人。

小胡氏正是疑惑的时候,便先开口问道:“出了什么事了?叫你如此气恼。”

映棠简单的将事情经过复述了一番,直听的小胡氏气愤不已,再看楚老爷那怒气未平的模样,也是连连叹气“真是看错眼了,这办事也太不妥帖了。”

楚老爷听着这话也十分赞同“瞎了眼的穷小子,若非靠着我家这点子施舍,怕是早饿死途中,竟还由他考中了进士”。

门口有丫头送了茶来,正是楚老爷事先吩咐的那人,采春接了茶,示意她退下不得靠近正堂,待人走了才端着茶送了进来,又丝毫不耽搁的退出门去,楚老爷接过便满饮下肚,捧着茶碗舒了口气。

“他明目张胆的上门退婚,是要叫众人看咱们家的笑话,又严明他恩师李家知晓这纸婚约,以楚家在京中的产业要挟,叫我们不敢揭露于他,”楚浔满心悔恨,只想赶去京城冲那小子狠狠的扎几刀子。

“那李家我们得罪不起,楚家虽在扬州有几分产业,却一直不得在京中经营,如今才刚有了点苗头,犯不上为此赔上前程。”楚映棠对那位前未婚夫本就谈不上情深,只是痛恨他退婚的手段,丝毫不顾及她的颜面,又心疼这几年耗费在他身上的开销,此来是为了提醒父亲切断对他的供给,省的叫他白白拿了好处。

小胡氏听着这话,以为女儿是顾及家业才不得不委屈自己,招手唤来女儿,邀她坐下“莫要为了这些事情就委屈自己,”说罢牵过映棠的手轻轻拍了拍,“这事得有个了断,才不叫你名声受损,不能白叫他得益。”

楚浔一听,深觉此意,“他在京中的宅子是我着人置办的,合该收了去,既不是我楚家女婿,自当住李家去。这门亲事是知府大人做保,如今出了岔子,也该去信说明此事,好叫他明白不是我楚家背信弃义,这严小子是他妻房子侄,做出这趋炎附势之事,岂不是打他的脸?”

映棠和小胡氏也都同意这做法,楚浔想起适才掌柜的禀报,便又说:“刚刚掌柜来报,说京中生意不知何故受人打压,我原以为是没有打点好茶行,看来是李家的手笔,这婚事是必然要退了,当初定亲的信物连同信一齐送去知府夫人手中,退婚的消息只有传出去了,李家才肯罢休,只是京中生意我还得亲自去料理,看样子我明日就得启程前往京城,家中便要多多辛苦夫人了”。

小胡氏点头应下,扭头看向映棠“谈不上辛苦,只是苦了我棠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