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1 / 2)

男人悬着手,丝毫没有尴尬,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收了回去,说是来看自己的弟弟,但他从头到尾一句都没问到过关于广末的事情。

医务室突然就这么安静了下来,柳风和木兔坐在另一张床,头还痛着的广末半闭着眼,他打算今天回去就把这个神经病的事情告诉大人,之前是他想的太简单了,以为这个人最多就偷拍点照片,没有胆子干别的。

要是之后发生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那他就是这场祸事的帮凶。

老师还要上课就先离开了,他嘱咐让广末好好休息,过会儿校医还会再来看一次。

木兔靠到柳风肩上,闲得无聊玩他的手指,一点点展开又慢慢全部包进自己的手心里,偶尔看一眼躺着的男生。

“你们关系一直这么好吗?”

广末的哥哥像是无聊随便起了个话题,他看着两人过近的距离,被新鲜包装的外表下那点腐烂的味道慢慢泄露了出来。

柳风一直面无表情的,对于这个问题没有回答的兴趣,但他把自己的手从木兔那里抽了回来,“嗯。”

“真好啊,真好。”

这个话题没怎么展开就被男人自己截断了,或者说他也不想听到太多。

原本只是想站在远一点的地方看着的,是小柳太吸引人了,让他控制不住,想要更靠近些,甚至想要拥有,就像昏暗世界里突然冒出来的一簇亮光,一旦见过就再也忘不了了。

他的亲生母亲当初是不是也抱着相同的心态,才奋不顾身成为了虚无里的一粒尘埃,他本以为自己跟那个女人是不一样的。

好不容易等到了校医的二次检查,确认广末没事后,木兔大口呼气,瘪着嘴,“小柳,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你还有下次?”

柳风点着他的额头,“再随便乱来就不会这么好解决了,谁让你把篮球当排球使的?一个进框一个进线,能一样吗?”

“你不要再说我了,刚刚老师就说了我好久……”木兔在这种时候还能跟柳风撒娇,感觉柳风再多说几句就要开始闹脾气了。

广末下地穿鞋,刚才的休息终于让他缓了过来,那两人的相处就连是他都会感到些许的不甘心,不知道旁边这个神经病会怎么想。

等男人走了后广末喊住柳风,“柳君,这几天请多注意安全。”他没有明说,也是给自己留点余地,今天回去后希望能把一切都解决掉。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倒是得到了柳风的道谢,“谢谢。”

离家还有一段距离,柳风推着自行车慢慢往前,去年夏天的时候也是这样逐渐变暗的天空,他现在慢慢回想起来一些细节,感觉一切都变得有迹可循了。

没想到妈妈的担心居然是真的,是他自己忽略了很多东西,不过谁会想到能遇到这种人,遇到的可爱的人太多了突然接收到这压抑的恶意真的很让人讨厌。

车轮碾过坚硬的水泥地,除了自己的脚步声好像还有第二个人的。

棍子破空的声音陡然在身后响起,柳风歪了一下只让肩膀被砸到,转过身又是凌厉的第二击,自行车被扔到地上发出“哐啷”巨响。

“我还以为你要再忍几天。”

肩膀那里像被火烧了一样,痛得要命,对面的成年人看着瘦弱挥起棍子倒是挺恐怖的。

“喂,干嘛不说话?”

男人似乎打算速战速决,一言不发又攻了上来,柳风也懒得跟他扯了,边躲边把书包扔了过去,直接一脚踢到男人肚子上,他没收着力,比扣球时还使劲,似乎还能听到肋骨断裂的声音。

柳风掏出手机报了警,大概说完了事情经过后走到动不了的男人旁边,居高临下,“你不知道自己其实很明显吗?眼神连掩饰都懒得,我身上是有什么东西能让你发疯?”

广末的哥哥每呼吸一口胸腔都是一股血腥味,刚才被踢倒后他兜里的刀掉了出来,柳风踩在锋利的刀身上把东西踢远。

“咳咳咳咳——”

这一段路人很少,现在天还渐暗,只有路边的灯照着,柳风给妈妈发了短信,不过他想一会儿可能要被骂得狗血淋头了。

“我一直都觉得,人是一种既可怜又可笑的生物……”咳够了,男人开口说话,“妈妈生病了却不愿意去医院,每天、每天,跪着祈求神明……那种东西根本不存在啊。”

他好像不想进行任何挣扎了,手摆在两边,才刚修剪打理过的头发因为出汗黏在脸上,“把所有的一切都压在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身上,她跟着魔了一样,疯狂地跪拜,到后面瘦得连最喜欢穿的裙子都撑不起来。”

“爸爸没有钱治好妈妈,所以随她在家里变成个疯子,我陪着她一起跪,她总是说,‘林,只要足够虔诚就能让妈妈好起来了,你希望妈妈好起来的对吧’。”

柳风听着男人一点点说出自己的童年,他把摔在地上的自行车扶起来,靠坐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