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我不是指责你，只是此事太过匪夷所思，换了谁能接受……”

姜晏摆摆手打断他的话:“退一步来讲，就算万一那谁骨子里真的是个大魔头，我和他在一起，未必不能成为束缚他的鞘。虽然，我认识的他并不如传言那般。我希望，你也能相信我的眼光。”

她的语气失落又夹杂着些微的希冀:“还有三天，我就要前往魔域了，那之后不超过十日，就会举行大婚。

这么一闹下来，仙门忌惮魔族势力，不敢去；与我交好的师兄弟妹们不被允许去；师尊不会去，娘更不可能有办法去。

阿愿，你是我亲弟弟，是我的亲人。大婚的时候，来喝杯喜酒吧。”

姜愿怔怔盯着她看了半晌，最终道:“好，我答应你。”

原来，这桩婚事从一开始就没人看好，仙门这边只看做是一场交易，极少数知情的人也不理解，甚至没有人祝福她。

场景再次变换。

现世的姜愿还来不及整理复杂的思绪，就莫名感受到了一阵突然的心悸。

这是……什么时候了？

这回的他当机立断前往魔域，正好碰见魔族整装待发，一副随时要全军出击的架势。

他轻车熟路地来到魔宫，戍卫的魔兵见是他，知晓他是魔后的弟弟，便放了行。

姜愿来到大殿，却只见到孤身坐在王座之上的魔神。

威压极重，气势骇人。

意识到这竟然是魔神的真身，他立刻汗毛竖起。

魔神……为什么提前从大封出来了？

他听见前世的自己顶着刀割霜似的威压，勉声问:“姐夫，我阿姐在吗？我能见见她吗？”

魔神坐在上首，低垂着眸子看不清神情。

过了很久才打破沉默:“她死了。”

“什么！”姜愿一直以来内心的不安终于得到了应验。他瞬间红了眼，不管不顾的冲上前质问:“你不是说会好好待她吗？你不是承诺过会照顾好她的吗？为什么会这样？”

魔神骤然抬头，漆黑的双瞳死死地盯着姜愿。

他忽地阴沉地问道:“堕神，你当初掀起仙魔大战，求本尊助你灭世，也是因为，你失去了你的爱人吗？”

姜愿激动的热血在顷刻间遍体生凉。

魔神……竟然知道他是……曾经的人皇，堕神沉洲。

也对啊，魔神的真身和他的残魂在大封之下共度了千余年，怎么可能认不出他的灵魂？

姜愿，或者说沉洲，呆呆地站着，不知如何开口。

魔神也不需要他的答案:“本尊现在终于体会到了。没有皎皎的世界，不要也罢。”

沉洲闻言，明白他是要走上他的老路了。

“阿姐不会愿意见到你这样做的。”

“她看不到！”魔神笑得凄厉，“她被青雀碾碎了神魂，再也没有以后了！”

沉洲默然。

过去做下种种罪孽如他，尚且留了残魂，得以找机会重获新生。可他这一世最珍视的、那般好的阿姐，却什么也没留下。

凭什么？

* * *

沉洲从梦中惊醒。

他已经恢复了绝大部分记忆，也透过前世自己的眼睛看到了比温云开更多的，不为人知的内容。

第一世的最后，他们搏到了重来的机会。那时他暗自立誓，会守护好阿姐不让她再出事。

可是第二世伊始，他不仅没有记忆，残魂在世间飘荡，晚了七年才魂归姜愿体内。

虽然他神魂合一之后睁开眼见到的第一个人仍是姜晏，是被关在姜家别院里装疯卖傻艰难求生的姜晏，可是他却不记得了。

他们之间的关系如姜晏印象里那般生疏，在姜晏逃离陵川后本不该多有交集。但深藏在心底里的誓言化作执念，让他一次又一次地在暗中关注她。

直到她“意外”身亡，他的情绪彻底爆发。

他要召集她的魂魄，复活她，哪怕是牺牲无数人的性命也在所不辞。

他在星河秘境中发现了一处好地方，便着手在此设阵，以灵珠的存在诱惑一批又一批靠近的修士陷进去、成为养料，而孟宁也成为了其中一个。

他的招魂阵法没有成功，因为姜晏的魂魄压根没有散落在天地间。

就在他快要绝望的时候，忽然发现秘境中出现了一个同姜晏有几分相像的女子，叫做温时欢。

当他注意到温时欢的时候，这个女人已经和好几个望阙山的弟子纠缠不清了。在他故意发出交好的信号后，更是主动贴了上来。

沉洲明白，温时欢只是形似而已。徒有其表，性情却大相径庭。温时欢观之性温柔弱，又实在美丽，总能激起旁人的保护欲，从而得到她想要的宝物，甚至还能共享气运。到他身边来，也是想要骗取他手上的水灵珠和土灵珠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