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一队警察模样的几个人风风火火进入海大医院门诊大楼，领头的女警短发过耳，一双明亮的桃花眼顺着走廊上方的导航标识扫过，个子不算高却自带强大的气场，走起路来两侧带风，两个男警员跟在她的身后一言不发，直到一处拐角才停下脚步。

周围围观群众见状赶紧起身给他们让路，而领头的女警则直奔目的地而去——心外科办公室。

正准备敲门时正好碰上了刚刚出来的张副院长。

后者上下打量了一下带头的女警，“同志，你们这是？”

女警简单答话：“刚刚派出所接到报案，昨天下午海大医院心外科发生了一起医疗事故，死亡原因有异常，我们过来了解一下情况。”

张副院长眼神中有一瞬间的迟疑，转而笑了笑，主动伸出手，“哦，是这样啊，我是负责这件事的海大医院副院长，姓张。”

女警低头看了一下对方示好而伸出的右手，抬手敬了个不失礼貌的军礼，简短道，“唐湛，星海区派出所刑警，这两位是我同事。”

此时已经有不少人驻足围观起来，有的是路过的医护人员，更多的是前来就医的患者和家属。

平时在医院里很少见到这场面，众人窃窃私语，张副院长一时间觉得有些不好收场。

张副院长悻悻收回了手，面上笑得有些尴尬，“唐警官啊，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了解的话——”

“不用麻烦了，我们走常规程序，首先要看一下死者的遗体。”唐湛明亮的大眼睛直盯着对方，“张负责人方便带我们去看一下吗。”

张副院长支吾了两下，从心外办公室里探出半个头来看热闹的小陈走了出来，“患者家属今天下午来接，据说约了殡仪馆的人已经到了……”

小陈医生在对上张副院长的眼神时蔫了下来，话音渐弱。

“那我们现在就去。”唐湛毫不避讳周围的人，侧身示意身边的男同事道，“小赵，你和陈法医去一趟停尸房，要赶在殡仪馆的人之前。”

“哦，我带你们去！”小陈刻意避开张副院长的目光，一个灵巧的侧身闪了过去。

二人点头，转身就走。

“哎，那个，唐警官！”

张副院长欲言又被唐湛抬手打断，她敏捷侧了个身直接越过了他，抬手敲门后直接进入心外科办公室。

一向忙得见不到人的办公室里今天出奇地热闹，医生们三三两两地围在一起，唐湛进门的一瞬间纷纷抬起头来。

第二次简单介绍自己后，唐湛很快说明了来意：“事故当天的参与手术人员名单有吗？”

张副院长准备张口，却首先被心外的医生抢了话，“有，有手术记录。”

话音刚落，就有人主动起身去找。

唐湛转身向身后的男同事小声道，“死者既往的病历抓紧封存，住院期间的活动轨迹也要落实一下，包括有没有可疑人员探望。”

“明白。”

“哎，唐警……”

两人思路清晰，张副院长抬了几次手都插不上话。

“这个是当时的手术记录。”马上有人把相应的线索递了过来。

“警官，我是当时上手术的助手，您需要我作证吗？”

“同志，值班记录您需要看一下吗？……”

办公室里马上行动起来，仿佛每个人都在尽力提供自己所知道的线索，张副院长眼看着事态逐渐脱离了他的掌控，有些不知所措。

唐湛低头看着手术记录，顺手收好，转而与同事道：“阿泰，法医的鉴定出来之前，我要拿到昨天上午介入科手术室的监控，所以你现在就得去保卫处调取。”

“明白。”阿泰看了一下四周，目标明确地直奔一楼门诊大厅。

“唐警官，有什么需要我们院方配合的嘛？”张副院长斟酌用词，最后憋出这么一句。

唐湛利落地点了一下头，礼貌地笑了笑，“确实有。”

老当益壮的张副院长微微扬起下巴。

“张负责人什么都不要做，对于我们就是最大的配合。”

张副院长一时间哑口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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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原本就闹得沸沸扬扬的医疗事故案在海大医院闹得人尽皆知，事关切身利益，几乎人人都在讨论事态的发展，就连在住院部忙得脚打后脑勺的小宁都一口气给祝辛夷拨了好几通电话。

而事故的当事人祝辛夷一通都没有接到，此时的她正坐在派出所的问询室里，接过民警小哥递过来的热水，捂着冰凉的双手掌心。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祝辛夷要说不害怕，绝对是骗人的。

过去的一个多小时里，她就在这里把自己这两天的遭遇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小到每一个细节和自己对当时情况作出的处理和理由，甚至她当时的心情都一五一十地说了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