莞嫔(1 / 4)

晨间的风还是有些凉,所以在第二日懒懒起床时陵容还是多少觉得有些着凉。

与玄凌用了早膳又殷勤送走了他后,宝鹊特特在她身上多披了一件披帛。

陵容打着呵欠,看着玄凌仪仗乌泱泱离去后,才揉了揉自己发酸的腰间,慢步走回了屋里。

她自然清楚玄凌此番是要做什么,今日天晴,玄凌大抵还会去寻那位杏仙吧。

这样想着,陵容随手拿出一只笔随意地在空白的宣纸上作画,一边画一边心神却忖度着,杏仙,也多亏玄凌想得出来……大抵也确实在他印象里甄嬛和他初遇时该是这样的,杏花娇艳不比那佳人倾城,甄嬛当然有这样的资本。

笔下的浓墨似乎就像是心绪,点墨横枯,似是在画干枯的树枝。

是了,陵容自然清楚玄凌遇见的是谁,尽管玄凌守口如瓶并不曾透露,但是陵容总归是清楚的,杏花是从寄澜亭附近摘下的,这很好判断,阖宫上下唯有寄澜亭旁的杏花是粉红由白渐变的,一色的绿叶斑彩,玄凌昨夜摘的杏花便是这样的一捧杏花枝,而寄澜亭却是离上林苑最偏一处,独独靠近棠梨宫,与棠梨宫有一带小路可通,那条路绿草丰美,若是晴日里必然是芳草缤纷,只是下雨天却是格外泥泞了些。

墨水就像是那泥水洒落在枝干两侧,却成就斑斓花蕊。

甄嬛与玄凌能碰到倒不是奇事,毕竟从前他们似乎就有过这样一段往事,只是甄嬛并未提及过,而陵容那时一心牵挂甄珩又纠缠于权利之下的明刀暗箭之中,哪来的心思要过多去探查甄嬛的行踪,她本就无所谓甄嬛是否得宠。

但还是要小心些,虽说自己并不在意,但难保玄凌甄嬛不在意,况且自己圣眷正隆,若真是叫人寻到了由头拿捏了把柄便不好。

花蕊之上精心勾勒,终究是留白三分成了一幅杏花图。

“小主的画技又有长进了。”漪兰拿开镇纸,举起了那一幅水墨杏花,含笑看道,“只是这杏花虽美,却只是水墨,若是设色勾勒大抵会更娇艳些。”

“不过是兴之所至,我懒得再多做设色了。”陵容拿起浸好的锦帕擦净了手,见漪兰点评笑道,“你倒是很懂这些,你若喜欢,你便拿去放在屋里裱起来也好。”

漪兰淡淡一笑,应了谢赏。

“小主是在想陛下的事吗?”

漪兰卷起画纸徐徐问道,“其实无论是哪位小主获宠,小主都不必忧心,现如今,皇上看来是眷顾小主的。”

陵容没有作答,她只是执起茶杯,天目釉的茶盏中盛着碧绿的茶汤,轻轻品来却是微微泛出一丝甜蜜,大抵漪兰加了蜂蜜佐料,“我并不在意这个。”

她放下茶杯,看向漪兰清浅一笑,“你忘了,你曾说过,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我虽然自忖自己还未有如此境界,但不过是恩宠罢了,由人争得一时长短实在是没有什么不得了的。”

漪兰眨了眨纤长的眼睫,她的眼睛是极细长的,寻常注视人时只觉得温柔宁静,只是垂下时却又有些狐狸似的狡黠,叫人摸不透。

“小主心思高远,这便是最好的。”漪兰静静说道,“只是小主……恕奴婢多嘴,您不该留下余莺儿,她,并不值得托付。”

陵容笑了笑,似乎并不意外于她这番话。

她只是慢步走在案前,眼前是昨夜那一捧杏花,色如胭脂,娇丽如霞云。陵容拿起了一把小金剪,抬手将漫溢而出的杏花枝头‘咔嚓’的一声,轻轻剪落。

“漪兰,我其实一直在想到底该不该如此重用你。你本是很有本事的人,可是你的性子却让我琢磨不定,而且……你会让我觉得你天生反骨。”

漪兰一抖,惊异地抬眼看向站在杏花前的少女,眼底惊涛不定。

“其实这世界上本就无所谓有没有反骨之人。”

陵容并不在意她心里的惊涛骇浪,只是侧目笑看她道:“昔年诸葛孔明能善用魏延,而我虽不敢与孔明比肩,但有一点却是我敢说的。若我乃有能之人,必然也可用反骨之人。”

漪兰沉默了许久,徐徐垂首道:“小主本是有能之人。”

“是,我也是这么想着。”

陵容不客气地收下她的赞美,冷笑道,“你知道吗?漪兰,这世上的事其实很好理解,你瞧就像这瓶花,你若是旁逸斜出,我尽可以剪理干净。而人也一样,若是你头生反骨,那我就把你的反骨一根根敲碎不就可以了吗?”

漪兰脸色一变,苍白无血,但是她的眸子很亮,就像她求陵容把她带入宫的那天晚上,亮如星辰。

“漪兰,我知道你有许多秘密,可我并不心急把你的秘密全都找出来,我等你自己告诉我,心甘情愿的告诉我。”陵容对他笑道。

“小主愿意信我吗?”漪兰看着她,眸光璀璨。

“我曾不信过吗?”陵容无奈地对她笑问。

“小主……漪兰总会告诉你这一切的,所以请小主放心,只要小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