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1 / 2)

永历二十一年秋,齐王府邸。

阴暗潮湿的地牢中,炉火恍恍惚惚依稀映出三个人影。再见一记狠狠的鞭子高高扬起而后又落下,飞溅出几滴血珠。

“行了,给些教训便可,明日还要扶上喜轿,莫要伤得太重叫人看出破绽。”齐王蹙眉极为嫌弃地用手帕遮了遮口鼻,却仍难抵空气中弥散的血腥味。

行刑之人听罢,总算是停了手上的鞭子,鞭梢落下仍淌着血,滴落在青石砖上清晰可闻。

齐王走上前去,用足尖踢了踢蜷缩在地上的女人,却不见对方有任何动作:“这就昏了过去?端盆冰水来给本王泼醒她。”

“是!”

许勉思就这样被冰水猛然浇醒,不小心呛了几口水,一动又牵动了伤口,不免咳出几口血沫来。

喉咙里像是被塞满了生锈的刀片,每咳一下都牵动肺腑,犹如要死了一般。

她勉强抬起眼眸,只见四周尽是黑漆漆的石壁高约七丈,仅有四盆火架在那里噼里啪啦烧着,时而穿堂风一过火光跳跃闪烁。

许勉思依稀记得,自己才勉强接受自己穿越这个事实不久,这才安稳下来,结果没多久便见识了这吃人的社会可怖的一面。

她意外卷入这皇位之争中,成了那齐王手上的一枚棋子。

还未等她缓过来,那人一脚上前便踩上了她尚还流血的手上,眼神狠厉地狠狠碾踩。

“孤王问你,嫁还是不嫁?”

许勉思眉头紧皱,因为疼痛额间已经渗出豆大的汗珠,她紧紧抿住嘴唇强迫不让自己发出声来。

他要她嫁的人,是当今太子——萧文烨。虽贵为太子,但人却是痴傻无比,甚至常常被那些恶奴们欺负。

太子乃是先皇后所出,正宫嫡出本该享无尽尊荣,怎奈先皇后命薄,生下皇子不久便仙逝了。

当今圣上似与先皇后并没什么感情,自先皇后去了便对这个太子置之不顾、放任不管。故而使得那萧文烨虽贵为太子,却被刁奴欺负着长大到如今年岁。

而她,因为种种不得已的缘故,女扮男装进宫来做了个工部小杂吏。

她见他可怜,于是时常护在那痴傻太子前面,有时发了狠还要一一将那些欺负人的手段还回去。以至于对那些刁奴来说,她也成了“恶霸”。

也正因此,她被小人多加算计,不知在这个狠毒齐王面前说了她多少坏话。

不知为何原因,偶然间自己女扮男装的秘密被他戳破,还要借此胁迫她去做那替嫁太子妃,不知安得是何等心思,反正不会是什么好心。

正当她痛到不知所以、失神之余,却又听他道。

“别挑战孤王的耐心,生死皆在你的一念之间,孤王最后问你一遍,嫁还是不嫁……”脚上的力道蓦然加重,那力道足以将手骨碾碎,齐王眼神中不见半分怜悯同情之意,尽是冷漠疏离之姿。

可手上的受到的力道愈来愈深,她最终还是撑不住了,眼前发黑险些晕死过去,她微弱发声道:“嫁,我嫁……”

齐王萧峋之稍稍俯身,右手抵住下颌强迫她抬起脸来,另一只手轻柔的扫过她的脸庞极其温情,可下一秒他说的话却让她只觉得冰寒刺骨,如同坠入冰窖。

“既是如此,早些答应不也不用受这些苦头了,那便好好准备吧,莫要误了我的大事,若敢逃,小心你瘸腿小儿的性命……”

下一瞬,他便极为嫌弃地将她丢开,接着站起身来,遗世独立、风姿绰绰又换作一副君子的模样背过身去,冷清清地问:“为了那个傻子做这些,值得吗?”

久久不见她回答,他已了然却为之悲哀,只呵笑一声,便拂袖离去。

值得吗?

值与不值,该当用何来判断?

世间难判。

她顾不得手上、身上的伤,撑坐起来却不得,最后只得咬紧牙关爬到落了锁的铁门前。

哆哆嗦嗦扯开前襟缝在心口处的布料,颤颤巍巍的手取出那一卷铁丝,费尽心力将其抻开。双臂环着铁柱借着力气撑起身来,试图用铁丝将大门上的锁鼓捣开。

可尽使她费尽了最后一点力气,仍不见有半点成效,最终只得放弃,她一人倚着铁门枯坐到第二日破晓。

*

秋水银堂鸳鸯翼,天风玉宇鸾凤声。

许勉思临行前被人强逼着灌了一盏药,而今已然发不出声来了。想必是那齐王怕她再从中生出事端,索性直接要她哑了。

身着一身厚重的华服,行过这样繁琐的大礼,她的身子显然撑不下来,早已有了摇摇欲坠的颓态。后背早已冷汗涔涔浸湿了里衣,才受过刑的伤口还未好全,犹如细盐撒进伤口剜心似地疼,好在浓重的妆面掩住了她的苍白唇色。

夕日欲颓,繁琐的仪式总算到了末尾,尚且吊着一口气的她终于被人扶进了东宫婚房。

还未等她休整片余,却被婚房门外吵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