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丝雀(1 / 2)

回顾自己的婚姻,裴子生觉得,出了一些小插曲,好像过得还挺顺心平静的,但是后来随着和邓承武的交锋越来越多,他不得不花更多的时间和精力一边隐藏自己的身份,一边应对邓承武和宋敢,一边还要去完成下达得越来越密集的任务。

他实在抽不出时间去关注深宅里的人。

于是乎,不忠,成了裴子生在婚姻后半段里头顶的两个大字。

裴子生开始夜不归宿,开始过着别人眼里纸醉金迷的生活,有时在歌舞厅应酬,看到舞台上扭着曼妙身躯的歌手,他会不自觉地想宋一蔓在做什么。

她会做什么呢?

宋一蔓依旧待在自己的院子里,一把藤椅,一本书,一只猫。

完全不在乎裴子生的行为。

偶有一次出任务惊险了点,裴子生别无他选,抱着受伤的秋水回宅子处理伤口,夜深人静,他和秋水谁也没想到刚进门就在黑暗的客厅里和宋一蔓撞上。

裴子生看了一眼时间。

三点二十。

黑暗中从宋一蔓怀里传出小猫呜呜的威胁声,然后宋一蔓抬手一捂,没了声响。

秋水虚弱得身体都快倒了,裴子生捂住她腰上伤口的手也感受到粘腻的鲜血,为了不被发现,裴子生将秋水紧紧抱进怀里,面对宋一蔓的目光,他有点紧张:“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恰好秋水痛苦地闷哼一声,有点站不住,裴子生顺手就将人抱起来,担心被闻到血腥味,裴子生只想迅速离开:“今晚我和秋水在这住一晚。”

怀里的小猫挣脱出来朝裴子生哈气,这回宋一蔓没再捂嘴,她只略有迟疑地转过身,慢慢走了,离开的步伐很轻,轻得没在夜里掀起风。

秋水在宅子里住了几天,伤口刚好了一点就被裴子生转移回了小洋楼,直到裴子生时隔小半个月回宅子的时候,才和宋一蔓碰上面。

但裴子生想,如果不是为了给他东西,估计宋一蔓也不会来主动找他。

是秋水的别针。

精致的紫水晶别针,是裴子生和邓承武抗衡时在拍卖会上一掷千金买来的,买来又不知道放哪,干脆给了秋水,没想到走的时候把胸针忘了,估计是下人们不好处理,交给了宋一蔓,宋一蔓就交给了他。

宋一蔓拿了一方手帕将胸针小心包裹起来,手帕的一角还绣了朵花,带着不知名的香气。被裴子生拿回去之后,秋水身边的小丫鬟见那手帕漂亮绣工好,就讨了去,天天在人前炫耀,直到被管家隐晦地提醒,裴子生才觉出几分不妙。

裴子生想起宋一蔓给他胸针时似有不舍,就亲自去店里挑了一枚素雅一点的胸针,用礼盒包好,送给宋一蔓,顺便将那方帕子还了回去。

被清洗过的帕子干净如初,只是有些皱巴,宋一蔓神色无异地放下帕子,在看到那枚胸针之后,她的神色却有些不对劲,裴子生察觉到她好像有些不高兴。

“你要是不喜欢……”

啪的一声,宋一蔓合上盖子。

她没说喜欢,也没说不喜欢,帕子和胸针都收下了,只是日后裴子生再也没看到那方帕子,也没有看到过那枚他精心挑选的胸针,它们好像都被藏在了他不知道的地方,很久之后裴子生才回过味来。

她果然还是不喜欢。

后来裴子生又送了她一些漂亮的服饰和首饰,但都一一被安放在房间角落的柜子里,宋一蔓稍微感兴趣的,只有裴子生第一次送给她的发钗,还有那套米白色洋纱旗袍,她也不穿,只是派人去买了进口的丝线,自己缝补被挠烂的地方。

这让裴子生有些搞不懂宋一蔓,或许他从来就没有弄明白过,时局的变化已经让他身心俱疲,只是他没想过第二次见宋一蔓穿那套旗袍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八年。

正如邓承武狂笑的嘲讽。

晚了。

太晚了。

米白的布料都被弄脏了。

她手里有把枪,裴子生不记得,也不知道她会枪。

正如他不知道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来小洋楼的那一夜,她转身离去前那道目光的含义。

要是他能早一点察觉,要是他动身的时间早一点,再早一点,那他是不是来得及阻止这一切?他还没来得及告诉宋一蔓,他托人从国外挑选了一只精致的洋猫,那小猫很可爱,才一个月大,又亲人,或许能代替那只死掉的小猫。

他还没来得及跟宋一蔓道歉,虽然知道她不想听,但裴子生还是想跟她解释,自己杀死那只小猫是迫不得已的,因为在邓承武设计的游戏里面,□□里的子弹必须射进小猫或是秋水的身体里。

是了,他还尚未跟宋一蔓坦白自己真正的身份,坦白自己和秋水的关系,坦白那些在她面前和秋水上演的一幕又一幕亲密戏码背后的缘由。

他还想跟宋一蔓说,南城的海很漂亮,但北城的雪也很不错,我想带你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