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得浑身发冷,“父亲大人这些年真的在珊瑚宫?……”

“当然。你是栖川家现任家主,拟一封盖有栖川家家纹印子的书信,亲自……或派人送往珊瑚宫,到时有人与你对接,安排你与你的父亲见面。他曾暗中安插有不少亲信在稻妻,且身居高位,这将会给您带来不小的转机。”

栖川凉子一脸苍白,扶住床,再提不出任何质疑。

此时天边已经有了些许微光,窗台上的黑衣少年悠然翻出外面,伫立在原地远眺着遥不可及的天际,嘴角微微一笑。

“好好考虑吧,呵呵……想想自己的处境,您已然招惹了社奉行,神里绫人不会就此罢休,您今后的仕途,处处皆是死路。栖川大人若不自救……可就没人救得了你了。”

在黎明的第一束光照入稻妻城时,他已消失不见。

翌日午时,八酝岛地底下昏暗的狭间中。

清瘦的黑衣少年来到邪神盘踞的地殿,周遭无数的蛇魔丝丝吐出信子,悄然而来的阴风将他身后宽大的纱帷吹得肆意飞舞起来。

“迟到了哦。”巨剑下,邪神显出身形,目光深邃而悠远,一如既往地喜欢狂笑,“哈哈哈……真是好奇,一向守时的散兵大人,今日为何迟到数小时呢?”

他冷哼一声并不作答:“被无关紧要的事情耽误了。”

“真是无关紧要吗?我虽身在狭间,却偶尔也能监视稻妻城……猜猜我看到了什么?”

散兵沉默不语,微微蹙起眉,似乎十分反感他的此番话语。

“人类真的很麻烦吧,向来雷厉风行的散兵大人花了数小时,跑遍整座稻妻城,就只是为了给那多病的少女偷偷送一盒小小的退烧药……呵呵。”

“住口!”

由于对人类的物品很不熟悉,散兵为了买到一小盒退烧药,在稻妻城跑了一个上午,才找到有退烧药卖的一家药房。而邪神这般若有其事的语气,让他感到恼羞成怒。

“你到底想嘲笑什么?”

“据我所知,散兵大人介于神与人之间。所以也算半个人类,对吗?哈哈哈……”邪神的笑声戛然而止,语气冷下来,“我一直对人类抱有很大兴趣,自然也对其很了解。而在你的身上,我已经看到了逐渐产生的……”

散兵嗤笑道:“无稽之谈。你早该知道,过去那些只会给我带来痛苦的、人类才有的无聊情感,对我而言已毫无意义。今后,也绝不会再有。”

“那么……她呢?”邪神撇下空洞的目光,“真是让我倍感担忧呢。”

“谁?”散兵抬了抬目光,“栖川奈奈吗?我近日与之周旋,早已烦透了。不如,换你来?”

“我倒是愿意,不过,”邪神幽幽一笑,“我没有你的耐心,只怕我会选择直接将她杀死献祭,就如同当年献祭她父亲一样。”

散兵当即被此话激怒,极速向前瞬移,抬手扬起凌厉的白光,附近数不清的巨剑瞬间被牵引,凌空而起,死死压在邪神周遭。

“我警告你,在我点头之前,别乱动她。否则,当心我跟你翻脸!”

“哈哈哈…急了?”邪神还处于虚弱中的神体被压得喘不过气,只好谄笑一阵,“只是说个玩笑话,你紧张什么?”

散兵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骤然收掉手中的力量。四周的巨剑垂直落下来,重重插在地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可以不开这些无聊的玩笑了吗?”

“呵呵……不过是我的一件祭品,散兵大人不觉得自己过于在意此人了吗?”邪神揉揉被他压得发痛的额头,选择暂避锋芒,“不说她了,谈正事。”

自己的神体还不够强大,暂且示弱是最明智的选择。

邪神眼底闪过渗人的笑。他早就说过,人类最大的弱点,就是拥有一颗容易被七情六欲所迷惑的心。一旦有了情感和软肋,就会变得脆弱无比,不堪一击。

今后,他必能揪住眼前之人的弱点,将其狠狠踩在脚下……到那时,一切,终将交由他来掌控。

但在过河拆桥之前,最重要的是合作。

邪神转身走向神座,将手覆盖在石柱顶一枚紫光缠绕的水晶石上,回忆起他所窥见的栖川屋敷中的那一幕。

“栖川家的前代家主早已不在世上,没想到,如此离奇的谎言,那人也竟然信了。”

“当人陷于绝境,总会为了求生而不惜孤注一掷……呵呵,可惜愚蠢的人永远想不到,慌乱之下决定的殊死一搏,只会让自己陷入另一个更深的绝境中。”

“哦?有趣,”邪神思索片刻,“那么散兵大人这次的计划,目的又是什么呢?”

引诱栖川凉子与海祇岛私下往来……真是令人猜不透。

“猜不到吗?”散兵抱起胳膊,笑意绵长,“当然是,借雷神之手,灭栖川家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