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2 / 2)

白,不似醉了酒的模样。

“不……不好意思,”旁边突然又冲出一瘦削青年,带着帷帽,望不真切脸,他的声音略有些中气不足,似是带着常年的病气:“我的兄长喝多了冲撞了你,我替他给你赔个不是。”

萧南成望了望那仍在发疯的男子五短身材,缩肩宽膀,又望了望带着帷帽的身高八尺有余的青年,眼睛忍不住抽了抽。

他方才一听到声音就认出了带着帷帽此人为江图鹤,只是他站在斑驳的阴翳下,自始至终还没开口说话,江图鹤便没有把他认出来。

江图鹤的哥哥江家大公子仪表堂堂风流倜傥,和面前这个有如癫痫的疯子可以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然江图鹤仍未发现面前故友,拉住那名仍在手舞足蹈的人,又歉意的弯了一下腰,随即往巷口那边去了。

萧南成握紧拐杖,江图鹤此人,因为身子不好,在江府过于悉心的照料下自小缺心眼。

他见他身边那人一眼就觉得谲而不正。

恐他受骗,萧南成叹了一口气,还是跟了上去。

*

岑玉棠随着那位断眉青年到了京都最大的漕运码头张家湾。

两艘栈船迎着夜风稳稳当当的停在码头前,远处正好走来一队步履整齐的宫人托着雕花匣箱,匣箱内放满了锦缎,丝绸,金银珠宝。

再后面是黑压压一队披着铠甲的禁军,他们分为两人一组提着与他们铠甲同色的铁皮大箱,箱子里不知装了什么。

为首的宦官只指挥着宫人与禁军将铁皮大箱一一搬至船舱,而成千上万的金银珠宝却被撂在了一旁。

她盯着栈船上扬起的云帆,帆上印着暹罗的国标。

看来是朝廷回馈暹罗的赠品。

“陈大人,就这些?”断眉青年挑眉看向那名为首的宦官。

“还有一趟,”陈折危望向断眉青年身后的几百号人,身高参差不齐,尤其还有岑玉棠这样身材瘦削的女子,点了点头道:“人选的都很合适,今晚记得将他们秘密藏于船舱内,明日可不能出了差错。”

岑玉棠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一句话的信息含量,下一秒更让人惊异的事情发生了。

成千上万装满珠宝,锦缎的箱子被禁军推入黝黑的河水中,不久被滚滚的江水所沉没。

她狠狠的咽了一口口水。

“上船,都跟我上船!”断眉青年喊道。

两艘栈船,一艘船舱装满了黑色铁皮大箱,另一艘船舱本应用来放置方才那些珍贵之物,如今却用来盛装起了活人。

她浑身毛骨悚然,被人流推进了船舱内。

*

萧南成不急不徐的跟在江图鹤身后,见他二人走至京郊,又爬上一座小山坡,这座山坡面朝张家湾北运河,能俯瞰码头全景。

萧南成一面躲在树后避开江图鹤的视线,一面侧身望码头看去,他一眼便望见了那两艘在黑夜里如同两只猛兽般威武巨大的栈船。

接着是朝廷搬运礼品的队伍,不,除了朝廷的队伍还有另一批人,将近三百人,看样子是普通百姓。

接着他看到了朝廷所赏赐之物被沉入河底,而被搬上船的只有禁军所携的黑色箱子,他微皱起了眉,百思不得其解中听见江图鹤开口:“我们这样,真的不会出事吗?”

“能出什么事,有了那三百人加上一个你,从京师到沧州的所有关卡统统都能打开,我们只要把船送到即可,其余的不归我们管。”

江图鹤缄默不语,而对方却似乎兴奋起来了,他咯咯的笑容阴恻恻的响荡在夜空:“等完成这单赚了钱,你就能把欠赌庄的钱还上了。”

“你明日上船不要再带五石散了,都吃成什么疯样了,”江图鹤整理了自己的帷帽担忧道:“你这状态,别说完成这单赚钱了,说不定都不能活着回来。”

萧南成手抓住树干,扣了进去,他听明白了。江图鹤是欠了赌债,为了还这赌债在铤而走险做一些非法的事情。依这二人所言,那黑箱子里必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心中五味杂陈,依江为稷一世清廉的性格,若是知道自己的儿子犯下如此大错,当会如何?他不敢相信。

至于这暹罗使臣的船又为何要运去沧州,那黑色箱子内装的究竟是什么,以及此事所参与者为何有布民、官宦,甚至是禁军。

突然,他浑身僵硬,心跳与呼吸同时止住。

他在那三百名布民中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白纱襦裙,流仙髻,不会认错的,那是岑玉棠。

他眼睁睁的看着岑玉棠进了船舱,无声中,这棵树的一整块树皮被他扣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