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吻(1 / 2)

君原冷笑了一声,很是不悦。

今夜他是回答了黎念的很多问题,同样地,他也隐瞒了大部分重点。

比如今早,眼前的少女曾为了让他进门与她的表妹争执一番,气急攻心以至于晕倒。整个别庄因此乱成一团,他也被押进她的房间看了好半天热闹。临到傍晚所有人陆续离开,他这才等到独自行动的机会。

谁知他还没做什么,少女忽然从昏睡中醒了过来,愣愣地看着他。

她上来便是一道字句清晰的拷问:“二十多天前,我在画楼上买你的那天,是不是并非我第一次见到你?”

君原:……!

他心下一惊,结合她此前无故翻价从牙人手里买他的事,开始怀疑这“疯傻”少女其实并不简单。他以为自己是设局让她买下自己,极有可能事实恰好相反,是她在更早的时候便撞破过他的秘密,顺水推舟设计了他。

这江湖可没有活人能有幸拥有他的把柄。君原当时便起了杀心,盘算着如何将她掐死。

巧的是,还没等他出手,少女忽然猛咳起来。她越咳越急,越急气息越紧,是喘不过气来的咳法,最后一口气没提上来,歪头晕厥过去。

他探手过去试她的鼻息,发现她已然在自己眼前断了气。

君原冷漠地想,也好,省得他再动手。

他准备利落地补上一刀,再找个荒井把她埋了,叫喊几声引人去找,方便他待会趁乱跑路。哪曾想她又突然活过来,紧紧抓住他的手腕。

好在君原心理素质过硬。他马上装作无事发生,临时编故事去试探,而后果然赌对了:少女疯傻的毛病一犯,忘记的事情比以前还要多,根本不记得她盘问过自己。相应的,折腾也多,他陪她作戏到深夜,她居然还神采奕奕不肯闭眼,非逼他动用一些手段才入睡。

君原的玩心早已耗尽,踹她下床都算温柔。他蹲下身,刀尖危险地擦过她的下巴和脖子,渐渐悬停在她小腹上:“怎么办呢。”他用自己那副温润的好嗓子慢条斯理地感叹,“你似乎知道我的身份,那我可留你不得啊。”

他今夜是一定要走的,没耐性再磋磨,扬刀便要直直刺下,却见睡梦中的少女又急促地喘起来。她紧闭双眼,脸色苍白大汗淋漓,像是被什么扼住呼吸般痛楚,挣扎间打歪了君原的手。

君原猝不及防被她打断动作,还没来得及重施旧技,忽然发现自己的衣领被少女的双手紧紧攥住了,只能分出左手去扯她。

意外便发生在那一刻。少女像是在窒息的边缘,急切地渴求一切流动的空气。她感觉到拂过鼻尖的气息,于是仓促地冲过去,拼命把自己按进其中。

君原就那样被她直直推倒,背抵在床正面的牙板上,感觉到少女不成章法地吻过来,要胡乱攫取他口中的空气。

舌尖触碰的瞬间君原愣了一下,回神时他的呼吸也已经有些混乱,完全被少女带偏节奏。那柄临时拿来刺杀的刃器早不知道滚去了哪里,四下寂静,惟有窗外的竹木风铃叮叮哒哒,如泉水流过。

这场吻毫无色情,坐在他身上的少女索取到想要的东西,渐渐放缓呼吸,君原却忍无可忍,以手作刀狠狠劈在她后颈。

黎念脱力晕倒,一头栽在她亲手扯乱的领口上,后背被君原抓住。

再度被轻薄的君原寒着脸正欲把她掀开,却突然咦了一声。

他锁骨处一片温湿,是睡梦中的少女突然掉下泪来。

她刚才轻狂霸道,此时毫无防备地睡在他手中,像一团毛绒绒的山雀。

君原静静打量着她,忽然有了别的主意。

黎念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一处竹林深处的屋舍,空气有些湿。少女在小院里侧对着她摇扇,隐约有木炭烧亮,身前的红炉摇曳起一道白色的烟。

她干活麻利,等待水烧开的时间里拿扫帚清扫了昨日的落叶,茶煮好后去太阳底下收回晒过的书,赶走在芍药花圃作乱的野鸟,顺手采几朵茉莉回来制香。

黎念看她总是忙忙碌碌,没活找活,连打盹都不敢,便好奇地问:“你是在等什么人回来吗?”

少女听到不属于此间的声音,朝面前的空气看去。

黎念忽然认出了对方的脸,岂不就是她魂穿之后,于铜镜里瞥见的自己那具身体的面容?

她着急地张口想从少女那里问出点什么,譬如她的名字、她的爱恨、她呼唤自己来此世的理由。但不知道什么横亘在她们之间,声音无法传递。

倒是屋门内开一隙,似有人从门后走过。少女的表情生动了些,闻声回头。

黎念感觉到自己被无形的力量排斥,眼前的场景倏忽朦胧,变成春夜里一片稍纵即逝的幻觉。

她再欲冲进去,感觉到额头一凉,人忽地醒了。

她睁开眼睛,视线直直对上一节倒挂在面前的断手,那断手的指尖凝着陈血,似乎立刻就要点在她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