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萨像(一)(1 / 3)

荒野即将行至尽头,幽幽月光下隐约可见村落树影。脚下淌过一条蜿蜒小溪,溪水激荡岸边石块,溅湿了慕成谙的草鞋与裤脚。她俯下身来,双手捧起一汪水凑至唇边,还是记忆中甘甜的味道。

身边两人好奇她在做什么,不惑摘了溪边一串果子往嘴里送,盂南阙眼神温温看着两人,然后蹲下身学她的样子掬了一把水。

慕成谙眼看着他舔了一下,紧接满脸嫌弃的甩手,又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甩出去的的水珠子溅了不少在衣服上,慕成谙跟着他的动作视线下移,却瞧见盂南阙胸口处暗沉一片。

这是血?

她甩着手上的水,总觉得不对劲。

这世间还有谁能伤到天魔?这他们两日一直待在一处,也没见有什么东西袭击啊。

难不成…!

难不成是想伤她结果被反噬了?

慕成谙眼神瞬间凌厉。

天魔之主与天魔命理相连,天魔破杀戒可杀任何人,但唯独不能动天魔之主一根手指头,否则必将反噬自身。

慕成谙默默攥住手边的阔叶草。定是如此,否则根本无法解释他为何会受伤,还是在心口处。

溪水潺潺,秋日的溪水多了分凉意。

盂南阙此时还不知自己的试探已经暴露,正心情颇好的漾着溪水。

寂静夜色洒在溪水上,像是无限银光,磷磷闪闪,突然,只听得那一直不理会自己的女子竟在耳边道:

“这山泉天水村特有,能够助人修行,强劲灵脉。你刚从荒境中出来难免被凡世浊气污染,不若再喝几口,对你有好处。”

偏头一看,慕成谙竟一改往日冷漠,冲他浅浅弯着唇角。

这是又犯了什么病?

盂南阙刚想拒绝,只见那女子神色惋惜遗憾,甚至还有些伤心道:“不愿意?那当我好心作废。”说罢转身欲走。

“等等。”盂南阙有心缓和关系,声音挣扎着问“再…喝几口?”

“多喝才管用。不若先来十叶。”

慕成谙将手边的阔草叶摘了一片,从溪水中浣了浣,转而盛起一叶水递至他唇边。

递都递来了,没有不喝之理。盂南阙想起方才那阵恶心,强忍着自己将水咽下去。

慕成谙眼底冷笑,特意放缓脚步,心中默默记数。

数到十时......

“呕。”

风情逸朗的红衣男子趴在地上发丝凌乱。

傻不拉几的呆鸟立刻惊的跳脚,“阿姐,这水有毒!”

慕成谙张皇回头,蹙起眉心,无辜道:“啊?是吗?我方才也喝了,没事儿啊。大概是水土不服吧,习惯就好了。”

“啊,真的吗?”

“真的啊。”慕成谙一脸真诚。

天魔的五感不同于常人。对于常人来说微甜的灵溪对他却是齁甜,而天魔恰巧分外讨厌吃甜食。她还记得,一碗甜酿已是盂南阙的极限,他吃甜食总会恶心又呕吐。

她杀不了他,就要拼命恶心他!

如果可以,慕成谙甚至想把他摁进河里。

盂南阙运气灵力压下喉咙口的腻意,刚要张口,只见面前的女子连眉梢都是悦意,轻翘起的唇角怎么都压不下去。

莫非她是故意的?

“走吧不惑。”

慕成谙捉弄完人,心情也放松了些,脚步声也愈发欢快,对他根本没有一丝关心之意。

肆意捉弄人也能如此心安理得?

盂南阙带着温润的面具,心中却止不住的发出寒意。

看来他这主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也不必留情了。

“慕姑娘。”

身后之人突然叫住她,慕成谙回头,只见那人言语轻柔:“不知你家里有几口人,我该如何称呼?”

称呼?

慕成谙狐疑看他,这人又在憋什么坏水?

“无需称呼,你不会见到他们。”慕成谙收了眼,言语疏离,“不惑化鸟后我带它进去,至于天魔大人您,在树上凑乎一晚不行吗?我们明日便走了。”

“树?你让我睡树?”

任盂南阙装了数千年的温润皮相,此刻也有些绷不住。他想不通自己究竟哪里得罪了这蠢女人,一开始待他只是冷淡,这才没两日便开始厌倦自己,甚至还在身体上欺负他。

她这样的恶徒才应该被关到荒境里去!

“是,你不愿意也没办法,忍忍吧。”慕成谙再次恢复了冷漠模样。

她此去天门宗只怕此生不会再回来,今日住一晚帮他们布下护身阵也算全养育恩情。若教他们发现了盂南阙,左邻右舍必要拉着她八卦上一天一夜。

她不可能为了盂南阙能睡好就给自己找麻烦。

况且,他还想害她,根本不配睡她家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