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先前虽来过国公府好几次，但每回都没去裴开霁的院子，因而只能凭印象猜测。

裴开霁是世子，住的应是前院除国公院落最大、最宽敞的地方。

宋青云个头不够，踮脚来凑。

裴家高门大户，他踮脚也看不清，只能听见院里隐约有礼佛的声音往外传。

秦国公这老头子会信佛？

骗鬼呢。

宋青云跳起来把画卷抛到树上，仰头目测了一下树的高度，顾不得斯文，撸起衣袖，扎上袍摆，满怀对秦国公的怨怼开始爬树。

——站得高看得远，他这是能屈能伸，不算有辱斯文。

他双腿开立，深呼吸，大喝一声，抱着树往上蹭。

可惜自入朝为官后，宋青云便疏于习武，不尴不尬地挂在离地一脚的高度，且还有向下坠的倾向。

官位就在头上，爬上去就能重新成为逸王的宠臣。

他是绝不会松手的！

像是为了考验他的决心，附近的宅院里凭空射出一支羽箭。

宋青云当机立断：

松手！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摔到地的瞬间，他抓了把灰土摸到脸上，掩盖起面容，头也不回地狼狈逃窜。

直到确认身后并无追兵，宋青云才放慢脚步。

此时再想起画卷遗落，也来不及回去取了。

奇哉怪也。

国公府旁应是一家没落权贵，日子过得左支右绌，家丁干起活也惫懒得很，怎会有人配着弓如此仔细地盯着？

他忽记起上回买小童时，牙人提到：

“钤都这近来成色好些的下人都叫提前买走了，也不知是哪家的主子这么阔绰。这方圆五公里内的牙行全被包圆了，能买到这样的，你就偷着乐吧。”

——秦国公想造反？

宋青云热得受不住，扒掉湿淋淋的外袍，怀疑自己是热昏头了。

那老东西是几朝老臣，族中姊妹在陛下宫里的不胜枚举，已是权势滔天，又何必做造反那等出力不讨好的苦差？

***

北境公主可能是个很难伺候的角色。

不过问题不大，莱西最近正好缺点灵感，来个能折腾的，说不准能帮她打开思路。

果然。

公主驾临将军府的当晚，就下达了重要指示：

听说京郊湖畔有一处隐秘的溶洞，公主要去溶洞玩。

莱西沿用了过年给红包的行为模式，装模作样地表示拒绝：

“不可，溶洞湿滑，且暗流湍急。公主千金贵体，不能有丝毫闪失。”

公主眼睛白到了天上去：“怂包狼。”

莱西笑，拉住要骂人的沈重澜，和和气气地跟解释了一通。

公主：“不听！”

莱西好脾气地让步了。

翌日清早，她叫人去小萼斋买了点心，一脚踹开了公主的房门。

公主彼时还在睡梦中，骤然惊醒，一骨碌滚到了床下去：

“有刺客！有刺客！快来护驾！”

莱西合上房门：“行了，别叫了。——蛐蛐。”

公主认出是她的声音，床榻下探出一颗气急败坏的脑袋：

“你大清早的来我房里做什么！——还有，什么蛐蛐？”

莱西摆出标准甜妹笑脸：“是回礼呀。尖叫蛐蛐殿下。”

公主：……

公主：“滚出去！！！”

莱西“好心”提醒：“这是我家。”

公主钻出来，潇洒地把蓬乱的发向肩后拨：

“那又怎么样？你家现在归我住，本宫让你出去！”

莱西上前两步擒住她，将人押到桌边坐下：“我有话问你。”

公主：？

公主：“本宫又不是囚犯！快放手！不然我就告诉逸王，让他治你个不敬之罪！”

莱西将她反剪的双臂又向上提了提，公主登时疼得吱哇乱叫：

“能不能好好说话？”

公主眼泪汪汪：“……你想干嘛？！”

莱西复述了苑秋夫妻的话。

年岁已久，她记不清具体的发音，只能学个大概。

公主皱起眉：“你让我翻译这个做什么？”

她脸上并无羞涩。

莱西愈发好奇对话中的内容。

当年那句话，苑秋答应等莱西十岁的时候告诉她。

但苑秋没能等到莱西十岁，就已提前离开了钤都，想知道这些话说的是什么，只有求助于外人。

放在平时，这些打情骂俏的私房话，莱西是不会刨根问底的。

可对话发生在入阵后的第二年，每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