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太直接。

莱西思来想去，只想出了一个招：

把记忆里的事情重现一遍。

鲲鹏大阵内的人物似乎和现实存在某种关联。

宋青云是宋青云，沈重澜是沈重澜，乌月酬也是乌月酬。

唯一变了的是身份。

裴开霁本是凤国王子，阵内却成了逸国人。

他本是宋青云的徒弟沈重澜的师弟，赌约却让他当了沈重澜的兄长，乌月酬则运作着让宋青云成了沈重澜的徒弟。

而且，他母亲也不是莱元。

人物关系全乱了。

想在颠倒的世界中重演现实，第一步，就得把错乱的人物关系调整回来。

在这个过程中，她兴许能通过宋青云找到丹霞宗宗主，想出救沈重澜的另一个法子。

笃笃笃。

有人轻轻叩响莱西的门。

莱西揉皱了梳理思路的纸团，随手抛进火堆里点了：“进。”

沈重澜和月光一起进来了：

“一直在等哥啊。——怎么不多点几盏灯？”

“坐吧。”莱西给他搬来椅子，“你明日有空吗？”

沈重澜从怀里掏出热乎的油纸包，里面装满了糖炒栗子：

“哥顺路给你带的，快趁热吃。”

莱西：“我没胃口。”

沈重澜笑，眉眼俱是风流恣意，显得轮廓愈发英气潇洒：

“这可稀奇，板栗妹妹竟是连东西也不吃了。也罢，什么时候想吃再说吧。你刚才问我明日有没有空，是什么意思？”

莱西道：“我想见见宋青云。”

沈重澜：“他一入冬就要问斩了，见他做什么？”

莱西在心里回答：

见他才能找到丹霞宗宗主啊。

这个要求对沈重澜来说确实突兀，因而她暂时按下了这个念头，给他斟了半杯温水，简明扼要地说了之前的猜想：

“韩小姐是他的第三任妻子，她要为宋青云报仇，我想试试能不能让宋青云劝她罢手。”

沈重澜笑着揉她的头：“板栗妹妹怎如此天真？宋青云那样的玩意儿，岂会替你这仇人说话？”

莱西道：“说得也是，是我刚才心急了。”

沈重澜站起来准备朝外走：“不然我再把那丫鬟带回来，明日我们就去找陛下告御状。”

——然后让宋青云立刻问斩？

莱西咽下这句话：

“不急，再等等。韩小姐屡次暗害我，也要让她自尝苦果才是。”

沈重澜没有疑义：

“对了，前些时日陛下为我在御前安排了个差事，不日就要上任了。哥不在家时，你要是遇到问题，就去城南。那儿是哥的地盘，有不少兄弟都能帮你。”

莱西笑笑：“说到‘兄弟’，狐狸哥哥上回可是输给了裴世子。”

沈重澜好面子，脸顿时涨红了：“小西！”

莱西找出一本册子递给他：

“你走之前，再和裴开霁约着比试一场，如何？“

沈重澜摇头叹气：“六艺我比不过他。”

“不比六艺。”

莱西道：“比烹饪和女工。“

***

次日早，莱西正和厨娘一起，盯着沈重澜生火。

外间急匆匆跑来小厮报门：

“韩小姐求见。“

听到这个名字，沈重澜下意识转过来想看看莱西的表情，没注意手上的动作，把自己的衣摆给烧着了。

厨娘“哎哟”、“哎哟”地叫唤：“来人呐！快给少爷灭火！“

膳房里兵荒马乱。

莱西揉着太阳穴跟小厮一道出去，干脆就在门口见了韩小姐。

等她屏退左右，韩小姐才撩开遮脸的面纱，语速极快：

“我知道我那丫鬟在殿下手上。若是殿下肯大人有人量，放过小女子一马，小女子今后非但不会与殿下为敌，还能给殿下一个极有用的消息。”

莱西兴致缺缺：“有关什么？”

“莱家。”

莱西抬眸看她一眼。

目光平静，却让韩小姐没由来地浑身发冷：

“是、是有关莱家，你爱信不信。”

莱西悠悠道：“你指使人行刺于我，此事若闻于圣听，韩家可讨不了好。”

这句话唬秦国公或是韩大人那种老狐狸不够，但吓韩小姐这种小蠢货，可是绰绰有余。

韩小姐面色如常，想来消息事关莱家是真。

莱西理应不在乎虚构的家人。

但苑秋和莱晖待她极好，她狠不下心见死不救：

“你将消息写好，明日中午，我会找人把你的丫鬟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