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舌生津。

腌制过后的肉被烤至表皮焦黄，再刷上一层橘红的酱料，撒上一百多种香料调配出来的香料粉，切成块儿装进盘子里，几乎精美得像是一道艺术品。

举箸挑起一块儿半肥半瘦的肉，一口下去，表皮酥脆，酱汁浓郁，肉质绵密，各种香料的巧妙融合，使得肉的口感丰富且富于变化，完全尝出不来肉的腥气，更不会觉得油腻。

明珠被这些美食迷了眼，心中又一次赞叹，果然说天底下最好的厨子都在大景皇宫。

酒肉酣畅时，有武将提议，何不让二位皇子趁着秋猎好好比试一番？

大景一向有皇子围猎比赛的传统。

皇帝有些犹豫，“熹儿年纪尚小，这恐怕不妥。”

二皇子刘熹倒兴致勃勃地主动提出来，“父皇，儿臣如今已经一十有七了，您就让我与皇兄比试一番吧。”

皇帝一向是宠爱这个小儿子的，“那好吧。”

比试定在了次日巳时。

明珠用完丰盛的晚宴，便打着呵欠往回走。吃饱了，困意就上来了。

明日二位皇子比赛自有一帮子武将去做准备，江辞梧这个七品小文官也没什么要忙的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路上，婢女在前方提着灯笼，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她能站的位置刚好能踩到江辞梧影子上，她一步步有意无意地踩在他头上，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就把这个影子当做江辞梧本人的脑袋。

有一天，她一定要亲自踩爆江辞梧的狗头！

没踩几步，或许是明珠略显怪异的步伐引起了江辞梧的注意。

他好像发现了她的小动作，竟快走两步站到了她的身侧，和她并肩而行。

明珠诧异地看他一眼。

江辞梧微微弯唇，露出一个温和无害的笑来。

明珠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儿，暗暗捏紧了拳头。

狗东西，一点亏都不肯吃！

江辞梧抬头，看了一眼天上那轮弯弯的明月，莫名心情有些好。

原本下午的无名气还没散干净，这会儿倒是一点儿都不气了。

.

夜里吃了太多肉，明珠睡着了又被渴醒。

深秋将至，夜里寒凉。

她觉得被窝外面有点冷，不想爬起来，想让江辞梧起来给自己倒杯水。

她眯着眼睛从暖呼呼的被窝里，伸出一只白嫩的小手，摸了摸隔壁的被窝。

怎么摸不到？

她睁开眼睛，转过头。

咦？怎么是空的？

江辞梧出去了？

她又伸进他的被窝感觉了下，床还是温的。

看样子，他刚出去。

三更半夜的不睡觉，他偷偷摸摸跑出去干什么？

明珠心里疑云重重，决定跟出去看看。

她迅速穿上鞋子，轻手轻脚走出去，值夜的婢女也睡着了，不然她还得找个借口搪塞过去。

她出来时看见几个黑影正往树林的方向去，为首那个人的身形很像江辞梧。

这么晚，他带人进树林干什么？

她出来得着急，没拿灯笼，这么晚了提个灯笼也容易被发现。幸好今晚月亮特别亮，她能看得清脚底下的路。

入了树林以后，便渐渐连脚底下的路也看不大清了，明珠差点被一块儿石头绊倒。

她忽然想起来，荷包里好像还有一颗夜明珠来着，之前打算送江辛的，后来成亲一耽搁就忘记了。

她摸了摸腰间系着的荷包，果然摸到一颗半个拳头大小的夜明珠，不算亮，但聊胜于无。

明珠顺着他们的轨迹，越走越往树林深处去。

江辞梧到底想干什么？

夜半杀人埋尸吗？

“吱吱——喳喳——”

明珠还真的听见了铲子铲土的声音。

她躲在一棵松树后面，看着不远处那几道黑影在忙碌着，拿着铁铲，似乎在往坑里填什么东西。

她瞪大了眼睛，不、不会……真让她给说中了吧？

江辞梧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在天子眼皮子底下公然带人埋尸？

她手里握着的夜明珠都被她捏出了汗。

除了江辞梧他们那里提着灯笼，剩下的地方到处都是黑咕隆咚的。她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以江辞梧的敏觉程度，黑暗中夜明珠的这一点光亮，很容易让她被发现。

她正要把这颗夜明珠放回荷包里，忽然，

“咻——”

一支利箭破空而来。

伴随着“嚓——”的一声巨响，它直直地插进了明珠头顶那根手腕粗的树枝上。

要不是她矮，她现在脑袋已经穿孔了。

因为惊吓，明珠眼睛顿时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