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1 / 2)

出了城,车轮骨碌中马车全速飞奔到了瓷厂。

窑工们正干活干的热火朝天,里面混着几个个头还不足成年人胳膊肘高的半大小子,跟着忙进忙地打个下手,头发一左一右扎成两个小角。

“忠叔,我们已经没钱到要请童工了吗?”常满偷偷问大掌柜。

“他们阿爹带来的,不要工钱,给顿午饭就行。”大掌柜解释,他怕大小姐不愿意要这些孩子:“来厂里多少也能帮点忙,大家都自愿想多干点活,昨天到换班了,老胡他们都不肯回去,愣是多干了两个时辰。”

好感动!常满同时也觉得压力好大,这都是大家的心意,就是用小学生童工,她良心有点痛,“那午饭都管饱吧,让他们敞开了吃就是。”

“大小姐放心吧,干得好有机会进厂里来做学徒,亏不了他们。”

常满将扎孔蜡纸交给瓷绘大师傅,让他继续研究拓印绘图,自己带着东西直奔后面的破棚屋。

宋熙恒这时候也已经醒了,睡觉是对身体最好的修复手段,但紧绷的神经让他无法安心的入睡,夜里几次猛地惊醒过来,再睡不着。

他在皇宫中虽然一直是不受父皇宠爱的九皇子,好歹也还有吴章、吴保二人伺候,从来没有孤身在外过,他耻于承认自己有点心慌,害怕自己昏昏沉沉中真的死在没人知道的地方。

忍着大脑一阵阵的眩晕,半夜就着月光将这个简陋的棚屋翻了个遍,应该曾经属于一个年轻男子,屋内还留有一些不久之前的生活痕迹,在一堆稿纸中还找到本书。

他捧着书终于冷静了许多,一看起来就忘了时间。

这会听见敲门声,他应声道:“进来。”

“我带了早饭来,吃点东西。”常满一手抱着瓦罐一手提了蒸饼,肩上还挂了个包袱,只得用胳膊肘推门。

进门就看到‘李恒’的胸膛和肩膀上裹着雪白的绷带,披散的头发用一直毛笔绾了起来,身后披着他那件染了血的藏青色袍子,藏青色衬得他脸色更是苍白,双颊透着荔枝一样的红色,双眼泛着水光,大概还是发烧了。他随意靠坐在木榻上,没受伤的胳膊举着一本不知道哪里找的书。

“先帮你换药,脱衣服吧。”

“……”宋熙恒傻眼,怀疑自己是发热烧晕了头。

“怎么还不脱?”常满完全没有多想,昨天针都缝了,也不差换药这点接触了。

“……多谢姑娘。”宋熙恒慢悠悠地放下书册。

常满胳膊撑着他坐起来,揭开绷带,好在伤口没有发炎脓肿,指尖碰到他的皮肤,摸着都烫手了,烧成这样了还能看进去书?

重新换了绷带,常满用白酒浸湿了白布,“你在发热,先擦一遍身体降温,勇叔去熬消炎退烧的药了,汤药饭后再喝。”

宋熙恒见这姑娘边说话,整个人凑近过来,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冰凉的白布就贴到他的额头上。冷水泼烙铁,似乎听到了‘滋啦’的声音,脑仁都被激的清醒了。

“我自己来。”宋熙恒连忙抬手接过白布,距离近的都闻到她身上皂角的清香了,再抬眼看面前的姑娘,嚯,人家从头至尾都面不改色。

宋熙恒完全失去了羞恼之意,当然耳根还是发红的。

一顿操作完,他木着脸坐到书桌边,纤长的手指头拿起油纸包,慢悠悠地咬了一口饼,再细细地嚼了,斯文地端起瓦罐喝了一口汤。

简陋的棚屋和木桌,粗野的街边小食,那人随意坐在一张圆凳上,愣是吃出了满堂盛宴的感觉。

屋里没有别的凳子了,常满只好坐在床边,顺手捡起床头倒扣着的书,‘至若冬泥冻脆不可以烧,坯陶既就复不易操①’。再看书桌上原本随意堆放着手稿和笔墨,被他分类整理的井井有条。

“你家里原来是做瓷器的,都说瓷如凝脂,声如金玉,遗憾的是‘李某’还未曾有幸得知姑娘芳名。”

“萍水相逢而已,无需了解至深。”常满看了一眼那书的封皮,原来叫做《陶记略①》,应该和手稿一样,也是她大哥的遗物。

“嗯。”宋熙恒浅笑了一下,果然没有再追问。

常满借着翻书垂下头,内心疯狂挣扎。虽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但万一盯梢和城门严查都和他有关呢?

既然她已经发现城内有人在查,她推测城郊自然也不可避免。

她还得完成系统任务去救师父,原身为了常氏夫妇宁愿奉献生命,值得为了一个陌生人用其他人的生命去冒险吗?

何况都帮他包扎好了,还另外带了充足的药物给他,让他走吧,自己做的够多了。

宋熙恒吃了个差不多,拿出帕子仔细地擦了擦嘴角,又将阿勇端进来的汤药喝完,十分肯定,“姑娘有事想与我说。”

“……”常满合上手中的书,直愣愣地盯着地板上破损的凹坑,“昨日夜幕我偶然发现淮宁城里有人乔装打扮,在各家医馆打探消息,今日出城时城门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