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就从一开始说好了。

从那个妈妈离世后的冬天，下着雪的雪夜，柯叔叔来墓地找到她说起……

17.

琴房里很安静，只有顾星海娓娓的叙述，她力持着声音的平静，心绪却无法同声音那般容易控制，总有几处过长的停顿，泄露出了她当时的悲痛和怨愤。

在说到那天参加温睿的生日酒会后，与父亲顾一川私下谈话，从谈话中确定了妈妈的悲剧亲生父亲是幕后黑手之一时，她忍不住站起来走到窗边，一手攥住了那张厚重的窗帘。

龙灏天也早已不复一开始的状态，此时也不禁跟着站了起来。

顾星海还在继续说着，他轻轻走到了她身后。

心口仿佛被一只手温柔地捏住，很轻柔，却还是带给他充满酸涩的微疼，龙灏天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他也没有想到，这样纤细单薄的肩膀所承受的远比他以为的还要沉重许多。然而她紧抓着窗帘的手虽已白了指节，背影却依旧站得挺直。

只是听着她讲述这一切，龙灏天居然也一点不觉得震惊。这个表面光鲜，底下却被资本欲望裹挟的娱乐圈，本来就远比他以为更加肮脏龌龊，没有底线。曾经的他以为可以凭一腔孤勇便能坚守本心与之对抗，现实却狠狠地抽了他一个耳光！

“柯叔叔说顾一川那里一定有可以扳倒秦寒的的办法，让我不用再操心后面的事情，后面的一切交给他们。所以你来邀约我，我真的很高兴，没有来得及多想就答应了……”顾星海转过身，紫色清润如水的瞳眸中有着与方才坚忍挺直的背影截然不同的柔和及腼腆。

龙灏天面露歉然。“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后，我有想过你在面对秦寒的时候心里肯定很不舒服，但没想到从地区赛开始你就背负了那么多压力，发生过那么多事情。”

想到比赛伊始自己对她的种种挑剔苛责，他都觉得自己当时的嘴脸实在有够刻薄的。

顾星海摇摇头。“如果当初没有你严厉的批评和点醒，以我那时的心境是无法走到这么远的。”她狡黠弯了弯唇，想让他轻松点，说：“龙大大的毒舌虽然是真的，但其实是个爱操心的好人也是真的，我可没有那么不识抬举。”

龙灏天即汗颜又觉得哭笑不得，只能摆出无奈的表情。

“之所以告诉你这些不是为了别的。一是你曾经认真追问过我为什么要隐瞒身份参赛，那时候我没能好好回答你，辜负了你的信任多少有点抱歉。二是如果我们之后真的签约，那么这些事很有可能会牵连到你，甚至关系到公司将来的命运，所以我觉得你有权知道。”

顾星海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我不能确定顾一川一定能拿出证据扳倒秦寒，而秦寒不想让我在演艺圈呆下去是一定的，如果我签了你的公司，那么只要有余力她一定会想办法对付我，也正好可以借影寰一起对付你。这是最糟糕的情况，因为无论顾一川能不能对付秦寒，他一定会为了逼我跟他走而来对付你，到时我们腹背受敌。那个人，虽然是我的父亲，可他就是个金钱利益至上的人渣，会用些什么卑鄙的手段我也不知道……”

龙灏天始终听着不发一语，眸色渐冷。

顾星海渐渐有些低下了声音，不太有底气，迟疑着还是说了。“我们昨天只是口头约定了合作，还没正式签约，你现在知道了这些事，所以……”

半天没听到“所以”后接下去的话，另龙灏天心情稍微好了一点，总算还不至于笨死！

“顾星海，说了那么多，不就是想让我考虑清楚风险，再决定到底要不要跟你签约吗？我应该先谢谢你的坦诚，不过——”他叹了口气，别开脸。“你以为我大老远飞去H市，是找不到比你更有才华的人吗？凌朔、端木瑶你觉得哪一个会输给你？”

呃……顾星海很想吐槽，她们俩都是影寰的艺人，你能挖得过来吗？就算端木瑶本人很愿意跟着你去天涯海角。

可听龙灏天低沉的语气，便有种不好的预感，还是不要再造次刺激到他比较好。

果然他转过来用对着她的额头戳了好几下。“还不是因为我看你最顺眼吗？你以为谁都能和我讲手机讲到没电？以我的脾气能让我哪儿哪儿都看得比较顺眼的人，你以为是比应付顾一川那油腻大叔来找麻烦容易得多事吗？”

顾星海护住自己的额头，不免也有些小脾气了，怎么明明表达的和彪哥是同样的意思，从这个人嘴里说出来的感觉就那么欠揍啊？！还有，跟个斗鸡一样看谁都不顺眼是什么值得骄傲的品质吗？！

“所以，”龙灏天站直身体，视线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你昨天已经答应了，如果现在想反悔，或者以后想要用这些理由来放我鸽子，我一定会狠狠记恨你一辈子！”说完觉得还不够狠，补充：“比-5000分之怒还要严重的程度！”

顾星海呆了呆，被凶狠地威胁了，她却笑了出来。哪怕对他的回答心中早已有数，但依然还是给她平添了无数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