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最饱的饭，“享”最烈的光。倪月回去的路程有点煎熬。

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走在树荫里也躲不过热气烘烤。倪月拨开眼前的柳枝问道：“扇扇，长风最近在干什么呀？有段时间没见他来找你了。”

“前几天说去一趟应城走镖，这几天就回来了。”

“小姐找他有事吗？”画扇转头看向倪月。

“过两天我得忙纪府的饭，你一个人去工地我不放心，叫长风来当你保镖怎么样？正好一解相思之苦~”

“我才没…想他”画扇手里转悠着刚在院子里拔的狗尾巴草。

“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画扇的手臂格外怕痒，倪月凑过来左右换边地挠。

“嗯……也就一点点”画扇不敌，只好讨饶。

倪月停手，弯腰偏头看画扇的脸颊：“扇扇脸红了呢~”说完就溜。

“是天太热了！”画扇看着跑远几步蹦蹦跳跳的倪月，双手往脸颊扇风。

“这也太晒了！”倪月又跑回树荫下。水蓝色长裙在日光下轻摆，一如主人的好心情。

这边的人一顿饭吃得好不热闹，而另一头的纪江行现在只自己一人。

这一个月来，纪江行不是被遣去地方处理公事就是在被派去地方的路上，为数不多的其他时候也多因为晚间太迟直接睡在大理寺，回府的时候不多。管家和几个小厮自己在小厨房做了吃，不过这几个人烧火做饭的功夫一般，想来多是在坊市买现成饭菜。

这两日事情大概了结，纪江行得了空闲，回家好好歇息调整一番。

早上起时，日已过梢头，纪江行久违的睡了个饱觉。管家打了干净的水放在院子里，被太阳晒过。纪江行洗漱时发现已经变得温热，指缝间流下的水在阳光下都有些晃眼。

纪江行这才察觉，已经要到夏天了。

“随便煮点粥喝吧。”纪江行在进厨房前是这么想的。

家里有人在，纪江行原以为厨房里食材总该是有些。谁想竟然只有米，现在知道李伯为什么紧着找个厨子了。

每月下旬长安有大集，大集开始前会先办一场蹴鞠赛。他们几个喜欢玩，每次都要去看。今天还拉走了李伯，说是要帮他重拾少年风姿，其实就是看球。纪江行也劝李伯多活动活动，让他们一道去了。如今家里只他一个，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纪江行想了想出门买菜的距离......

算了，白粥也挺好的。

纪江行是会做饭的。他和李伯走时带的东西不多，等到了长安已经是囊空如洗。两人挤在官府为了考生准备的会馆里，吃喝要自己解决。没有钱不行，李伯去酒馆打过杂，码头搬过粮，胳膊不灵唤的病症也是这时候受下的。

纪江行刚开始做的也都是一些打杂的活，或是给人抄书。偶然间，会馆跟前的书肆先生听说他字写得好，给他个机会让在书肆写扇面，纪江行这才得了些银钱，借了会馆的小厨房自己做点，两人勉撑到他考中。

当然，纪江行自己的标准是能吃就行，不喜欢吃就少吃点，饿不死就好。

白米开了花，砂锅里的汤水逐渐变得粘稠。纪江行拿木勺轻轻搅动，任自己漫无目发呆。

“刚刚张卫最后的进球帅炸了！”

“今天林翰玩的也不错。”

阿昌和阿长兴高采烈地讨论着刚刚的蹴鞠赛，李伯和阿兴跟在他俩后头，偶尔附和。

“刚刚张卫那一个飞踢——”阿昌一边说一边作势就要跳起，手里拿着的食盒也晃荡起来。

“小心，别把饭撒了。”李伯赶忙提醒阿昌。

阿长扶好食盒，长出一口气，“幸好，幸好。”

纪江行正好刚把粥端到院子里的桌上。几人见纪江行只端白粥，忙说道：“大人，快来吃，专程买的前门外的菜色，你爱吃的笋蒸肉，还有什锦小炒。”

“今日的蹴鞠哪家赢了？”纪江行多拿了几副碗筷问道。

“自然是张卫带的对。公子今天没去真是可惜，今日的蹴鞠是你争我抢，飞天入地，几个选手都拿出了看家本事，好不精彩！”阿昌和阿长边说边吭哧吭哧的把前两天因为上树挪到一边的石凳再挪回来。阿兴则去泡了一壶茶端来。

“明日大集，今日出门游玩的姑娘们都比寻常多许多，想来明日也是。公子明日不如出门逛逛，说不定就碰到一见钟情的姑娘了，公子学识好，相貌好，品行更不用说。姑娘若是愿意，我们府上也有夫人了。”阿昌越说越觉得有理，对纪江行“寄予厚望”。

“有了夫人，叫夫人给我们做媒，我们也有娘子了。咱府上可就不是和尚庙了。”

李伯失笑：“真是越说越没边了，饭也堵不上你的嘴。”

“也就你眼里你公子我样样顶好。”

阿兴似乎被说动了，对他比个加油的手势，也起哄说：“公子，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