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1 / 3)

伊勒图放缓了攻势,宋琨被放回了代州。

这一夜代州难得安稳地度过了,城内的景象并没有宋琨对伊勒图告知的那般好,箭矢早已耗得差不多,新赶造出来的多钝且少,粮草更是支撑不了多久。

楚元漪派宋琨去投降不过是虚张声势,再拖延些时间。

她知道,即便伊勒图得到秦卫潇攻王帐的消息,恐怕也一时不会相信,还很有可能继续攻打。

事实也是如此,伊勒图没有等到代州冯氏贵族押永乐公主投降消息,反而得到从朔州方向传来的秦卫潇追杀到东突厥的消息,王帐危矣!

他怒得非要攻下代州再回援。

这时候楚元漪以假意投降争得的喘息时间就显得尤为重要,代州到了今日还有守城的气力,而且,她望着突厥有些气急败坏的攻城兵马还奇异地笑了笑。

她从来都是算计到极致的人,十日是给秦卫潇的期限,不是给她自己的,只要再撑一撑,她真正的援兵也该来了。

对突厥王帐,她自是舍不得调大量的兵马,但打一个伊勒图,她还不至于吝啬,早已传信到河南道遣兵。

世人更多的是只能看到眼前的危难,只要击退伊勒图,便能顺势收拢河东道的人心,至于秦卫潇袭王帐无论成功与否,所出的力都是在为她做了嫁衣。

盟友盟友,因利而结,她自觉没有背叛秦卫潇,不过是比秦卫潇多想了一步而已。

况且,她多撑几天不也算是在帮他吗?

顶多是抢了一些虚名和人心而已,她是大楚的公主,要这些本就是应当的。

楚元漪不去纠结,沉静下来,更专注于眼前的战场。

*

另一边的秦卫潇,长驱直入,带着兵马以势不可挡的气势破了突厥王帐外防,又正面杀进了王帐,斩下了阿史那贺左的头颅,许多王庭的支系许是在西突厥时便被他打怕过,如今再看他如杀神一般追到东突厥,手中提着还滴着血的新可汗头颅,纷纷没有了反抗的心思,只想逃。

王帐周遭火光耀耀,哀嚎遍起,马蹄声、刀剐皮肉的撕裂声、还有兵戈对接的碰撞声更是不绝于耳,左司马同秦卫潇报此行战果,共斩突厥王室六十七人,俘虏千余数,牛羊马匹数万……

但同时,这样的胜利,他们的付出与伤亡也不小。

秦卫潇听得皱了皱眉,虽然只要战争死伤就是不可避免的,但此次他确实比以往冒进了些,十日的时间他无法做到面面俱到,也无法再多耗些时间等待更适合的突袭时机,他沉默了半响,道:“将所有战死的将士尸骨收敛,不可让英魂埋异乡。”

左司马应声称“是”,他已跟随晋王好些年,知道晋王为人很多时候虽然冷漠,但并非冷血冷情之人,平日里更是同将士们同甘共苦,每有同他出征的将士死在战场之上,都会尽可能地将其尸骨收敛,其家中若再无男丁可赡养老父母的,更是将其纳入王府的职责内,这也是将士们愿为晋王效命的缘由之一,因为他们知道自己没有后顾之忧。

后续该如何处理,即便晋王不再吩咐,左司马也知该如何做。

秦卫潇没有再多言,这已经是第九日了,小公主那边还不知道是如何情形,抽调出万余杀意正奔腾的将士,同他往朔州赶去。

一路快马加鞭,越赶路他的心越发地沉,同公主定下的时间早已过去,他这一路别说是伊勒图的兵马了,连一个突厥骑兵的影子都没有遇到,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公主在帮他拖延时间,还未将他攻王帐的消息放出。

要么是消息放出了,但伊勒图仍旧要攻城。

前者,以他对小公主的了解,她从来不是这么舍己为人的人,可如果是后者——

如果是后者,小公主就危险了,朔代两州的兵马不过是才整顿没多久的残兵,守城已是吃力,若是遇上伊勒图不管不顾地攻城,又能支撑多久?

秦卫潇呼吸一滞,驭马奔驰得更快了。

其实,还有另一种可能,再拖延上几日,足够河南道的兵马赶到,可河南与河东之间还梗着个田烈,田烈此人为河东道节度使,可却为保实力,放任突厥袭进中原,可见是个有野心的小人,这时候难保不会从中作梗。

河南道的兵马能不能无恙地从中通过还难说。

要将希望放在这上面,秦卫潇承认自己胆小了,他不敢赌。

他的面色更加地冷肃,后头跟着的将士也一言不发地跟着他们的主子,发了狠似地赶路。

*

代州城内的箭矢开始用尽,倾下的巨石也开始无用,城下的攻城车一下又一下地撞向厚重的城门,发出嗡嗡的鸣响,似乎下一刻又要倒下。

冯怀揪着心口,口中念叨着:“完了完了,这回真的玩大了,要死了,我还没娶媳妇!”他同在一旁挑兵器的苏景悦道:“苏姑娘,要不我两将就一下,死前结个伴?”

苏景悦一挥刚拾起的长矛一扫,漂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