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栗还在纠结，就闻得苏景程怒目看向苏景悦道：“父亲单独与我说的，你如何得知？你一女子不顾父母反对偏要跟来代州，又把父母置于何地？”

楚元漪皱了皱眉，打断道：“表兄想跟便跟来吧，不过——”

“千万莫要后悔。”

楚元漪最后的一瞥，看得苏景程背脊直发凉，但依旧壮了壮胆骑马跟上了。

瘦猴和胡三紧随其后，瘦猴小声道：“三哥，你说她最后一句话什么意思，我怎么总感觉脖子凉凉的。”

胡三杀过的人不少，对像楚元漪这样的贵女往日也不是没有掳掠过，嗤笑道：“不过是占着身份装腔作势罢了，等没了身边的这些人，也就没气焰了。”

去往朔州的道路开阔，两侧葱郁的古树在春日里吐着新芽，新旧两种绿的枝叶层叠交错焕发着新机。

如果不是不合时宜的惨叫不断冲破云霄，楚元漪停下歇息的这处景色当真很是怡人。

“问出什么来了？”楚元漪问宋琨。

苏景程身边跟着的人不对，她从第一日便知，甚至还问过苏景悦，据闻只是几个交好的游侠儿，保护苏景程而来，她便不再过问，她不至于这点容人之心也无。

今日也是一样，苏景程若是能在她警告后留在代州，代州是舅舅经营多年的地方，声望甚重，百姓敬仰，他即便做了什么错事，她也会在权衡下对他轻拿轻放。

但非要跟着她去朔州，可就是自寻死路了，这里可没有人帮他说情。

楚元漪没得到回应，看向宋琨，叫了一声：“宋叔？”

宋琨一脸的难以启齿，最后一板一眼地将供词复述出来。

楚元漪听完，明眸露出愕然，也如宋琨一样便秘的表情，“你是说，苏景程是想勾引我，然后抢了我的剑南道，他称王？”

宋琨点了点头。

楚元漪真不知该如何说好，他舅舅怎会生出这般天真又自大的儿子，她又要有多昏聩才会被苏景程的美男计勾引？到底是多看不起她才会觉得她轻易就会将剑南道赠人？

“还有一人可追回来了？”

提起昨日就出城的人，宋琨严肃了许多，懊恼道：“此人马匪出身，对此地的地形很是熟悉，我们派出的人未能追上。”

都怪他未料到苏大公子会企图伙同外人来勾害公主，未对其行动及时限制。

楚元漪抬了抬手：“宋叔，不怪你，是我大意了。”

是她顾念着亲情，失去了正常的判断。

不过一瞬，宋琨觉得公主眼中更添一丝寂寥，他想开口说些什么，奈何嘴笨，只能看着公主往施刑的树下走去。

苏景程并未被施刑，不过光是看着瘦猴和胡三被拷打就已受不了，一见楚元漪走来，他不断地哭喊：“表妹，是我错了，你看在我父亲的份上放过我吧。”

“是他们怂恿的我，说你只是一个小姑娘，若能得你信任剑南道也可得，而且你一女子，若是能怀个——”

他话未说完，宋琨已一鞭子抽了过去，大骂：“什么玩意，老子打烂你的嘴！”

楚元漪并未制止，任凭宋琨发泄，抬眼看向绑在树上的另两人，道：“继续打，问出他们同伙去哪了。”

楚元漪的玄甲卫鞭刑力道控制得极好，能让人痛不欲生的同时不至于晕死过去，瘦猴实在受不住，反复招道：“我只知道二当家的是去引突厥人来，至于去哪，我实在不知。”

“二当家？你们还有大当家的？”楚元漪问道。

“我们大当家的早死了。”胡三许是知道楚元漪不会放过他们，愤恨地看着她放着狠话：“不过你这娘们，等着吧，我二哥带人回来不会放过你的！”

楚元漪充耳不闻，若有所思，说起马匪，她几年前想要朔州的时候，齐伍好像就是从马匪做起的，给她来信中提起过挑了一马匪的寨子，杀了他们的大当家。

如今，这是真马匪的余孽落到了她的手中？

难怪他们的二当家能躲过她玄甲卫的跟踪，必然是对朔州的地形了解极了。

这种巧合让楚元漪有一种极其强烈的不安感，“宋叔，我们赶紧去朔州。”

宋琨点头。

“噗呲”两声，玄甲卫给了瘦猴和胡三一个痛快，苏景程尖叫出声，“表妹，你带我也走吧，我不会再犯了！或者——或者你送我回家也行！”

楚元漪的马蹄停在苏景程面前，扔给他一袋银子，“看在舅舅的面上，我不杀你，你靠自己本事回去吧。”

回去的这一路，说不得就会遇上小股的盗匪，他一个人怎么行，“不——”

回应他的只有马蹄扬起的尘土。

楚元漪一行人再次向朔州急行，瘦猴口中的二当家既然要帮苏景程带促成英雄救美，想来引来的突厥人应不会超过她所带的人数，但不知为何，她心中依旧很是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