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心(1 / 2)

时间在一点一分过去,姜凌开始不确定起来,难道是他想差了?

可在说出义成节度使重病的一瞬,他明显看到上首的那姑娘神色有变,那是一种野心家对局势固有的灵敏。

他抬头又看了一眼坐在以往是他坐的虎皮交椅上的女子,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视线恰落在自己身上,瞬间他便明白,她对自己给出的消息还不满意。

他豁出去道:“李越已经死了,只是秘而不发丧。”

楚元漪:“你如何得知?”

“李越召请我父亲时就已重病,那时候便已经急着上奏请求让李谭继任节度使,这个月更是对外封锁了消息,并有驿马去往京畿方向。”

对姜凌的说法,楚元漪已经信了大半,李越杀了自己的部下对上请旨将节度使的位置给自己儿子,是一把双刃剑,只有在他活着的前提下,才能对弘文帝产生威慑。

若是死了,这个旌节可就不是这么好得到了,也难怪李谭要瞒下李越死了的消息,再次以李越的名义向上请旨。

李越的死,造成的影响可大可小,往小了说,只要弘文帝允了李谭继任,那么朝廷与地方相安无事,往大了想,弘文帝咬死了要削藩镇的势力,必然要调动河南相邻几道的兵马,但除了京畿道,其他几道同河南道是有共同的利益关系,在此事上恐怕并不会多尽力,甚至可能暗中帮助河南道。

那弘文帝会怎么做?是允还是不允?

楚元漪将自己摆在朝廷的立场上去思考这件事,以京中最上位的几人性格来说,这是个收归权利的最好机会,便是遭到反对也会力排众议。

但所有的猜想都必须建立在朝中知道了李越死了。

楚元漪轻敲着交椅的扶手,目光微沉:“姜寨主,希望你知道你的性命是在我的手中。”

“你都投靠谁了?”

姜凌顿觉周身一寒,是的,他如今依旧留在这个地界,并非跑不掉,而是投了新主,他想要报仇靠自己的能力是对付不了李谭的,李谭即便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手中也有着整个河南道的治理权和兵马调动权。

他绝不能让李谭真的如愿接到朝廷的旌节!

但如何阻止,他起初并无头绪,甚至被李越派出的人撵得四处乱窜,他只有一个念头,去京城,揭发李越治下的残忍,李越杀的虽都是他手下的悍将,但那也是朝廷的命官啊!

可他想错了,李越敢这么做,就是在为了趁自己还活着逼朝廷赐下旌节,延续李家的权势,他突然不知该何去何从。

直到逃到了京畿道,偶然得知朝廷没有同意李谭的承袭,隐约读懂了上头的想法,上面恐怕是有了削藩的意图,他退回了几道的交界处,选了他有绝对影响力的叶村,叶村不大,又因为弘文帝封禅遭到了剥削,一个小小的村子肉眼可见地破败,他不过振臂一呼,众人都愿跟着他干。

后来更是打探到李越死了,但他没有将这个消息直接送到京城,而是辗转送淮南道的大都督韩道正手中。

淮南是大楚最后从南方政权中收回的地盘,楚帝还因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出于某种忌惮的考量,淮南道并未设节度使,而是将军、民、财三政分而管之。

淮南向来富庶,韩道正手中却只有兵权,养兵马还得看其他部门的脸色,他早就受不了了。

这消息到了韩道正的手中,他一定会想尽办法促成朝廷削藩,因为只有这样他才有机会立功,才有可能得到同节度使一样的权利。

姜凌犹在纠结要不要说出自己所投之人,楚元漪却是没有多少耐心了,姜凌能投靠的左不过那么几个,她给姜凌说的机会,完全是因为惜才,给他一个投靠自己的机会,到了这时候还不老实——

楚元漪眸中的温度急骤地冷了下去。

似有所感的姜凌终于做出了决断,低下头道:“我投靠的是淮南道的韩都督,消息在一个月前便送出了。”

说出这句话后,他魁梧的身形也漏气般耷下,落到一伙不知来历的人手中,他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寻李家小儿为父报仇?

更让他泄气的是,他完全看不透上首的姑娘到底是什么打算,他有一种感觉,自己一直在被牵着鼻子走。

楚元漪的神情微霁,眸光也变得柔和了起来,对护卫道:“替姜寨主松绑。”

姜凌吃惊不小,他练兵是为了在朝廷削藩的时候出一份力,若是能在报仇同时获得战功,不说更上一层楼,正大光明地官复原职定是可以的。

面对楚元漪的一番倾吐,完全是将楚元漪放在了同韩道正一般的地位上,才会下意识地去赌自己还有用。

难道他赌对了?

到了这一刻,他还是有一点不相信,可是一个女人,真的有这样的野心吗?还是她的背后有什么人?

“寨主!”门外传来几声高喊,是姜凌的寨众,还有村中的一些村人,楚元漪并没有杀他们,先前不过是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