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 / 2)

郑榆桑随母亲王漪离开了宗远堂,却也没回他们自个的院子,又去了她的大姑母郑金念那处。

朱门高墙,深宅大院,总免不了这等繁琐的走动。

郑姑母的院子处在国公府的东南角上,位置偏僻,但地势颇高,是个欣赏落霞的好地方,故而取名为旖霞园。

园子里养着不少的花花草草,榆桑同母亲走进去的时候,她的大姑父李司正为一株新移植的牡丹浇水。

听到动静,李司侧了侧头。见是她二人,他笑了笑,控制着轮椅转了身。

“姑郎,”王漪道:“长姐可在屋里?”

“在的。”说完,便又去照料他的花草。自下了诏狱,他就成了这般寡言的模样。王漪也不强求他与自己多说,领着女儿去了屋里。

旖霞园里除了榆桑的姑母和姑父,还住着他们的三个孩子——长子李温、次子李晋以及女儿李成玉。

李温乃宣元十九年进士第一,被授中书省主书。去年升了六品,召为著作佐郎。

李晋不大是读书的材料,虽被郑晁强行塞进了国子监,可每日里不是溜出去打马球,就是聚在监里逗蛐蛐儿。

这两个现下都不在府里。

郑金念搬回国公府两年后,又诞下一个女婴,便是李成玉。她在国公府出生,也在国公府长大。虽说姓的是李,但却是按郑国公嫡孙的规矩养成;对外占的也是郑国府大姑娘的名头。

李成玉此刻恰在庭中。

丫鬟们正举着一幅工笔山水画,供郑金念观赏。她站在她母亲旁,指了指那画。

待郑榆桑走近了,才发现那“画”竟是以针作笔,以线为墨,实乃一幅精良的绣品。

王漪道:“成玉近来的绣工愈发地精巧了。”

李成玉走过来迎人,“舅母谬赞。”

她是一个标准的美人,鹅蛋脸、双燕眉,明眸皓齿,个子也极为高挑,今日穿了件杏子色的双鸟文锦半臂,秀丽动人。

郑榆桑唤她,“玉姐姐。”

李成玉捏捏她的脸颊肉,道:“可怜的小家伙儿,这一趟下来,可掉了不少肉。”

郑榆桑从她的手中解救出自己的脸蛋,躲去给大姑母郑金念问了好。

郑金念让她走近些瞧那山水绣,郑榆桑自是百般赞美。

这一巨幅刺绣,乃是李成玉为她未来的婆婆准备的寿礼。

不用细看,便知道耗费了巨大的心血。确是一件千金难求的绣品。

郑榆桑没得这种本事,但却有此种经历。她为萧烛未缝制过两双袜子,和一只实在算不上好看的锦囊。实在费神至极。若能投其所好,自是值当。

可萧烛未又如何会瞧得上,想来应是被压箱底不见天日了。

郑金念问王漪:“才去过宗远堂?”

王漪点点头:“去的时候,恰在门口遇到二哥,瞧着脸上不大好看,许是又讨了公爹的骂。怎么?这些日子又闹了?”

一旁的李成玉附在郑榆桑的耳边,道:“都闹了一个月了。”

不料被郑金念逮个正着,虽然各房之间时有嫌隙,但她不大乐意让小辈掺和进来,遂把她们两个给赶了出来。

但该知道的,李成玉还是告诉了郑榆桑。

因是郑昭到了年纪,对于治家之术的学习也应抬上日程。二伯母便借着此事提出,不如把二房的开支用度割分出来,让她接手,好手把手地教授郑昭。

但这做法无疑于分家,郑晁又怎会同意,他说索性让郑昭搬进旖霞园,跟在郑金念身边耳渲目染。这可把晏容安气坏了,是以这一个月来,她是想起便闹一次,想起便闹一次,誓要大家都不安生。

榆桑叹气,她这二伯母的性子跟小孩似的,很是能折腾人。二房那边,母亲是绝不会去的,但她一个小辈,却不能不去,总还是得顾着些规矩。

要说起来,还是在安靖侯府自在。

萧烛未父母早亡,妹妹嘉宁在她嫁过去之前便入了东宫。故而府里的主子除了他,就是郑榆桑,便也没有那么多规矩要守。他平日又忙,整个侯府基本上是任由郑榆桑摆布,若她乐意,点把火烧了都成。

萧烛未从不会在这种事上磋磨她。他惯是会给人甜枣的,等人忙不迭凑了过去,他又冷着脸让人远离。

有时郑榆桑会想,难道她当真就这么着不值得人爱吗?

李成玉陪着郑榆桑往二房的院子里去。结果晏容安不在,院里的丫鬟说她领着郑昭郑景姐弟俩回了晏家。

“早上还见着了。”李成玉道。

郑国府的早膳都是要同郑晁一起吃的,午膳和晚膳却不用。但今日榆桑与王漪回府,晚上应会有一场家宴。

接下来本该是依次拜见四叔五叔。但榆桑的四叔郑英出家做了道士,院中无人。李成玉又说五叔也出了远门,需要半个月才回来,郑榆桑便也不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