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2 / 2)

领舞是所有舞伴里,唯一一对不停歇,从头跳到尾,又从尾跳到头的,按理来说,帝尔特先生应该继续和她跳下去,可他实在没有这个耐心,深怕自己的妹妹转眼就消失不见,只好对不起夏绿蒂了。

帝尔特先生用抱歉的眼神望向她,随即又看了一眼对面,仿佛找到了什么灵丹妙药一样,握住她的手变得格外用力,“哦,请放心,我想我找到了一个办法,虽然您可能不认识他,但我敢打赌,全郡的男士,没有一个人跳的比他好,让他来做您的舞伴,绝对不会辱没您。”

夏绿蒂有点不知所措,她意识到,帝尔特先生即将把她的手,转移给一位她素未蒙面的陌生人,就趁着舞曲停顿的短短十几秒,一大群女士不容抗拒地把她挤走,她和帝尔特先生就此分开。

她刚和姑娘们转了几圈,晕乎乎地就同一位绅士握上了手。

“帝尔特先生要我再次对您说,他很抱歉。”面前的人表情有一点臭,显然不太情愿地上场。

夏绿蒂能听见从近及远的惊叹声、悉索的讨论声和身边姑娘的震惊的语气,她这才从眩晕的一阵阵光晕里,看清了面前人的轮廓。

又是那一双淡蓝色的眼睛。

夏绿蒂以为她在做梦,面对眼前人的致歉声,她仿佛又回到了当初泛起涟漪的湖水,和水面上转瞬即逝的蓝铃花。

“女士?”约翰·里弗斯皱起眉头,他以为眼前的女士在下一瞬就要昏厥过去,跳舞过程中因为呼吸不顺畅而晕厥的女士并不少见,因此他使劲搂住夏绿蒂的腰,怕下一瞬她就会倒在地上。

见鬼!怎么又碰见他了?

夏绿蒂结结巴巴地回答,“对不起,我只是有点累了,请不用在意。”

约翰这才放开他的手,面色平静地开口,“那就好。”

事实上,夏绿蒂从来不会和舞伴跳了三个序列,还一句话也不讲。

她能说什么?她不能说什么?她……

夏绿蒂脑子比空无一物的信纸还要苍白,就是说,如果前一个月,夏绿蒂还只能从油画里推测,那么现在真人站在她面前,淡定地告诉她下一步该怎么走,恰到好处地引导她混乱的舞步。

真实和幻想巨大的撕裂感,比卢卡斯夫人缝的线还要结实,把她的嘴也给缝上了,她想要张开嘴说话,却抵不过卢卡斯夫人手里那根结实得不能再结实的棉线,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约翰仿佛没有看见她失礼的行为,继续耐心地指点她,直到舞曲快要结束,夏绿蒂这才挣脱了束缚,磕磕巴巴地开口,“您同帝尔特先生很熟悉吗?”

她的舌头僵硬得连字母的卷舌音都发不出来,像一个牙牙学语的婴儿,不,甚至比它还要糟糕。

约翰先生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夏绿蒂立刻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非常奇怪的问题。

如果不是和帝尔特先生关系好,他怎么可能会代替帝尔特先生作为舞伴的责任。

“当然。”

夏绿蒂刚听到回答,舞曲如同听到休止符一样,也跟着停了下来。

约翰先生毫不犹豫地松开她的手,礼貌地退到后一排,同所有先生们一样,向自己的舞伴致谢。

夏绿蒂被一旁的姑娘们像提线一样,拉回一边,低下头还礼之后,她熟悉的身影早就消失不见了。

而认识她的姑娘们,因为夏绿蒂更换舞伴的意外,纷纷跑上来询问。

“你怎么会和约翰先生跳上舞,之前你的舞伴不是帝尔特先生吗?”问话的姑娘兴致勃勃,把她团团围住。

“这是因为……”夏绿蒂一回忆起帝尔特先生离场的原因,马上噤声。

边上的姑娘们又催促她,满脸好奇,“那可是里弗斯家族的二儿子约翰先生,你难道认识他吗?”

“当然没有。”夏绿蒂脱口而出,面对更加好奇的姑娘们,她只好解释,帝尔特先生扭伤了脚踝,不得不下场,所以才请约翰先生和她一起跳舞。

“果然。”其中一个姑娘挤了挤眼睛,“我就说约翰先生这么一个不爱跳舞的人,怎么会突然过来,原来是为了帮助帝尔特先生。”

姑娘们听到了八卦,这才满意地离开,而夏绿蒂刚下坐下来歇息,马上又看到冲她走过来的劳特先生。

老天爷!夏绿蒂在心里咆哮,这个晚上,能不能让她歇歇,起码让她的大脑重启一下,或者随便来一个什么人告诉她,她是不是今年走什么霉运!不然怎么会一个又一个意外光顾她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