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路灯洒下昏黄的光，一个压低帽檐的身影快步走过，留下长短不一的影子，纤细高挑的身影长短交叠。

她低头看了看腰身有些松垮的大衣，默默叹了口气，将腰带又系紧了一点。

偶尔有私家飞行器从半空中掠过，示廓灯暗红的光在她身上跳跃着，仿佛在嘲笑这个连飞行器都坐不起的穷酸家伙。

联盟成立以来大力发展机甲设备，与之相关的飞行器产品更是层出不穷，飞快的迭代速度意味着极致的性价比，飞行器的普及在联盟推行的异常顺利。

绝大多数人们宁愿在健身设备上挥汗如雨的保持身体基础参数，也绝不会自降身份做一个看上去贫穷的行人，除非是不得不存在于这种鄙视链底端，那自然是其他人都不屑一顾的。

走到前方的十字路口，红绿灯交相辉映，她停下脚步四处张望着，似乎在等人。

不远处一个中年男人步履匆匆，手上还拎着一个黑色的大号行李袋，他看到了她，远远的挥手，跑过来时脸上还带着憨厚的笑。

他黝黑的脸上带着一层薄薄的汗，光打在脸上亮晶晶的，和他的白牙相映成趣。

“小郑，对吧，我是老黑，你的专属摄影师。”

老黑朝着小姑娘举了举手里的黑色行李袋，里面装的是各种摄影设备。

她摘下帽子点头示意，说道：“郑裳，主播。”

清秀的脸上还带着点稚气，鹅蛋脸，大眼睛，但是抿紧的嘴角透露了一点她糟糕的心情。

她看了看手腕上的简易光脑，催促道：“还有15分钟，前往第十三区的星际摆渡车就要开了，我们得快点。”

两个人朝着车站的方向快步走去。

“小郑啊，你成年了吗？”老黑边走边跟她搭话，抽空还回头观察了一下她的表情。

“嗯，大三了。”郑裳维持着她的冰块脸，惜字如金。

“哦，我这还以为咱这儿还雇佣童工了，主要是你长得有点显年轻。”老黑好像毫不在意的找补，然后接着问：“你为什么做这一行啊？”

“因为我穷，很穷，非常穷，你只要记住这一点就可以了，别的，我想我们目前不需要交流。”她的声音冷硬平直，尾音带着一丝轻微的颤抖。

然而老黑精准识别了她的紧张，笑了笑说：“妹子，别紧张啊，第一次来这边？放心吧，有哥罩着你，没事儿。”

郑裳没有回应，不远处已经看到了车站的光幕。

老黑脸上的笑意敛了敛，错开一步跟着郑裳，依旧是那副老实憨厚的模样，额头上的汗却似乎被风吹干了一些。

“前往第十三区的星际摆渡车即将发车，请乘客尽快上车……”两个人的光脑传来清脆的提示音。

郑裳和老黑踩着发车的时间线登上了这趟车，两个人四下张望，找还空着的座位。

……

“嘭”

红色的火光点燃夜空，仿佛一朵绚烂的烟火。

“今天晚间19点51分，联盟小行星系前往联盟第十三区的星际摆渡车在运行途中发生爆炸，爆炸原因尚不明确，车上人员情况未知，搜救队目前已到达现场，目前尚未探测到生命迹象……”

“郑裳，女，25岁，主播……”

郑裳被这个查户口一样格式化的声音唤醒，她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声音的发出的地方，周围是一片灰色，仔细看好像还能看到交错的黑白格子，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她试着活动四肢，却发现她像被钉在墙上的画一样被禁锢在这一片空间里，而那个声音还在继续。

“……由于公司力捧关系户，你决定自立门户却被公司里的小人暗算，落得倾家荡产，而那个被捧的小人却能赚的盆满钵满，你积郁成疾，最后都没有一个好下场……”

随着声音响彻耳畔，她好像看走马灯一样的看到了自己的一生，又似乎是别人的一生，她有一点迷茫，自己死了吗？这个声音又是什么？地府判官？

然而声音并没有停止，“你就不恨吗？”它的声音带着一点蛊惑的意味。

“……”

她没有回答它的问题，沉默片刻反问道：“我的事情你怎么会知道？你又是谁？”

“我？我是天道。”它的声音刻意低沉了一些，试图尽力增加一点沧桑感。

“天道？是什么？”没有它想象中的敬畏，郑裳疑惑的声音飞快的打破了那一点仅有的氛围。

这好像是一个它意料之外的问题，它卡了一下，就像系统运行故障之后的卡顿一样。

“天道就是能够决定你命运的人，所以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它仿佛找到了解释，然后迅速把话题拉回正轨。

“大概没有吧……”郑裳在心里补了一句，如果有，大约就是弄死你这个狗天道了。当然，这话现在肯定是不方便说出来的。

“既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