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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有点点浮尘在亮处飘舞,苏织儿都觉得时间就这般凝滞在这里,她日思夜想的人就站在她的面前,并未死在那场大火中。

然很快,一道低沉醇厚的声儿打破了她的幻想。

“苏大姑娘这是在喊谁?”

面前人负手朝她走来,他脚步稳健,背脊直挺,元青常服上是彰显身份的龙纹刺绣,他虽唇间含笑,可周身却散发着仿若与生俱来的威仪,令人无法忽视。

苏织儿骤然清醒过来。

眼前的并非她所想的那个人!

“臣女见过陛下。”她忙低身施礼。

她不安地垂着脑袋,却见那双云纹短靴逐渐逼近她,竟是没有一丝要停步的意思。

苏织儿心下诧异,然也只得默默往后退却。

直到被逼得退无可退,背脊抵在拔步床的牡丹雕花床架上,她才猛然抬起头,正撞见男人若幽谷般漆黑深邃的眼眸里。

新帝身材高大,他微眯着眼眸,居高临下的姿态,令才至他肩头的苏织儿感受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分明是同样的面容,可无论是衣着还是周身的气质,以及这丝毫没有跛态的腿,眼前的男人都与她记忆中的人截然不同。

苏织儿抿了抿唇,微偏过视线,恭敬地问:“陛下怎会在这儿?”

男人回答的声儿里揉着几分笑意,“朕自然是特意来寻苏大姑娘的……”

苏织儿怔了怔,很快反应过来,“是陛下骗……召臣女来这儿的?”

见新帝没有否认,苏织儿稍稍抬眸,试探着问道:“陛下可是有要事要吩咐?”

她不明白,她一个国公之女,能有什么独特之处,还值得他特意使这种法子将她骗来。

正当她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却见一只大掌伸来,撩开她汗湿的额间碎发。

苏织儿心下一惊,忙侧首躲闪,却是避无可避,男人动作虽是轻柔,可落在苏织儿眼中却只剩下轻浮,纵然他是一国之君,也不该这般随性地对一个臣子之女。

新帝一声低笑,“能有什么吩咐,不瞒苏大姑娘,方才在慈寿宫第一眼看见姑娘,朕便对姑娘倾心不已,这才等不及想表白心迹。”

苏织儿闻言难以置信地看去,便见新帝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眼尾上扬,含着几分笑意,可这笑意不达眼底,落在苏织儿眼中,更像是一种戏谑和玩味。

她并不信这话,就算他真是倾心,至多也不过是一时兴起。

她定了定神,风清云淡道:“陛下玩笑了,臣女自小长在乡野,粗陋无知,不通文墨,与京中贵女天壤之别,不堪入陛下的眼。”

见她丝毫不为所动,男人面上笑意消散,眸色阴沉晦暗了几分,但须臾他复又勾起唇角,“苏大姑娘不必妄自菲薄,更何况,朕喜欢的女子也无需才情横溢,学富五车。”

苏织儿眼见他指节分明的大掌缓缓勾起她的下颌,灼热的眸光在她脸上流连打转,一瞬间,她自觉好似一头被饿狼欣赏的猎物,而对方正仔细琢磨着如何将她拆吃入腹才更妥帖。

她呼吸微滞,纵然面对的是和她那亡夫一般无二的脸,可只消一想到,兴许他们并不是同一人,被那手指触碰时,心下难免有些隐隐的不适。

她已后退不得,只得碎着步子往一侧躲闪,垂首恭敬道:“陛下是不是忘了,太皇太后已为臣女和镇南侯世子赐了婚,臣女……已是镇南侯世子的人了……”

虽是不打算与许岸之成婚,但苏织儿唯恐这位陛下在这屋里对她做出更荒唐的事,只能借此提醒。

她与许岸之纵然还未成婚,倒也算是有了婚约。他是君王,强占臣妻,就不怕朝中群臣非议吗。

苏织儿本以为此话能劝住他,可不曾想此言一出,新帝似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登时轻笑出声。

“不过区区一桩赐婚,朕怎会放在眼里。”他薄唇微抿,不以为然,“皇祖母昨日才下的旨,朕有的是法子让这桩婚约作废。”

“嫁给镇南侯世子有何好,他能给的,朕能千倍万倍地给苏大姑娘你,他给不了的,朕也能给……”

说话间,他提步再次逼近她,面上温和的笑容却令苏织儿不寒而栗,少顷,她眼见他启唇,说出极其荒谬的话,“大姑娘想要什么?皇后之位好不好?”

皇后之位!

苏织儿惊得双眸微张。

那是天底下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位置,却被眼前金口玉言的新帝轻易许给了她,如今是不是只消她点了点头,道句愿意,便能得到这泼天的富贵,光耀满门。

可苏织儿却根本笑不出来,只能清晰地听见自己因过于慌张而凌乱的呼吸在耳畔放大回响。

这人疯了!

怕是只有疯子才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分明外头都称颂这位新帝是难得的明君,可在苏织儿眼中,此时的他更像是沉溺于美色而变得昏聩无道的庸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