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纸团(2 / 3)

轻一眯,旋即恢复,似是很赞赏沈衍的“人情”:“如此方是君子所为!”

大约是为了让沈衍信他当真不会伤姬桢,他还允他可以去太后那边走动,探望姬桢:“她到底也是朕瞧着长大的阿妹,她难过,朕亦心有不忍。你若是肯,也多去瞧瞧,她那里短不短甚么,一例向朕的私库支取——只莫要让皇后知晓!”

沈衍弓着腰称是,有了这句话,那第二日,女官来请他时,他便从善如流去见了姬桢。

“臣听闻,殿下不大乖巧。”他凑近姬桢,低声道,“既不肯用膳,也不肯饮水,这可怎么好呢。是要摆出一副与父兄同甘苦共患难的孝女模样,好留在史书上为人赞叹?”

姬桢瞪他一眼,恨恨转过头去。

“臣劝殿下别闹了。怀王殿下一知晓陛下得知了他的不臣之心,便丢下殿下的母亲弟妹,独自逃走了,这样的人,也配让殿下苦楚?”沈衍冷笑一声,“哦,以殿下之心志,必不会为此便不要了自己的性命,是不是?那殿下怎么便绝食了呢,莫不是以为,陛下或是太后殿下,会在食水之中下毒,害你这样一个,一兵一卒也无有的小娘子?”

“你闭嘴!”姬桢叫道,可是声音已然很哑了。

沈衍说话时还冒昧地抓住了她的手,她也想将他的手甩开,只是她甩不动。

手指反倒在他手掌侧面,点了两下。

“来人,端水。”沈衍扬声嘱咐,他将那一碗清水过了自己的唇,咽了一口,方递给姬桢,“如此殿下可信,这水里无毒?臣不会以自己的性命玩笑,纵殿下是不想活了,臣可还有大好的富贵不曾享。”

姬桢厌恶地扭过头去,嘶声道:“谁喝你剩下的水,你这……”

她话音未落,沈衍便似是恼了,欺身上前,竟是强掐了她的下巴,将水碗凑过去。

口中亦冷笑:“殿下嫌臣了?怕是容不得您高洁!”

姬桢想挣开,哪能挣得开,便是皱了眉一脸不愿,犹被沈衍灌了多半碗水下去。余下小半碗,淋淋漓漓全洒在了胸前。

她还呛了一下,咳得惊天动地。

沈衍这会子却是不强迫她了,甚至挺温柔地为她拍抚脊背:“若是肯好好饮水,便不会呛着了。臣所做一切,都是为了殿下好,所以殿下顶好听臣的话——粥呢?”

这“粥呢”却是问服侍姬桢的宫婢们了。她们忙不迭端了一碗枣肉山药粳米粥过来:“殿下昨日水米未沾牙,总是要进些好克化的才成。”

沈衍接了粥碗,仍是自己先啜一口,方道:“这粥可不比水,烫得紧。殿下是好好儿听话,由臣喂您,还是要臣按了您强灌?还是听话罢,若是叫这粥烫了,说不定便毁了面容,彼时叶郎将回京,见得殿下容貌已毁,未必还肯与殿下做夫妻了。”

姬桢恨恨盯着他:“沈衍,你这个歹毒的东西。”

沈衍不以为意,反是使小银匙舀半匙粥送到她唇边:“殿下用么?若是不用,臣便泼下去了。”

姬桢眼中满是泪意,却终究是极屈辱地张了口,噙住那一匙粥。

沈衍便笑了:“这才好,往后臣每日来服侍殿下用膳,殿下都该如此乖巧才好。”

他立在她正前方,俯身下来,宽大的衣袍,足以遮掩住她身形。

姬桢便趁着旁人瞧不见她的腿脚,踢了沈衍一下,还瞪了他一眼。

“你等着罢!”她蹙眉悄声道。

“殿下恕罪。”他眼眸微弯。

一转身夹一箸瓜丝拌鸡脯子,填进她口中:“殿下还是别说话的好。”

喂罢那一碗粥,他还极亲昵地以拇指抚过她唇边食物残迹。

他这一番造作,实是让那些个宫婢很没眼看——天下哪里有敢这样非礼长公主的内官?这姓沈的,真就把殿下当做了妾室轻慢,便是对正妻,都无有这样轻浮的道理啊。

她们竖着耳朵听响动,却不敢盯着他们瞧。

自看不到沈衍这狂悖的动作下,手指一松,一枚纸团落入姬桢衣内。

他走了,姬桢气得回了床上,蒙着头呜呜咽咽地哭。

可喜没将吃进去的东西吐出来,宫婢们便将丝帕塞给素娘,让她去哄。

素娘摆出一副为难样:“奴虽是长公主府奴婢,一向也不在殿下跟前服侍。更况她一向不喜奴,奴若是去了,怕是要挨她训斥……”

“你若是去了,她肯骂你几句,那火气不淤在心里,便不会被气病了,那也是你一桩功德。”

“是啊,便打你一下两下的,又当得甚么?”

“天下哪有做奴婢的不挨打的。”

宫婢们如此纷纷劝了她,素娘才极为难地上前去。

“殿下……”

姬桢没回答她,只是床榻上锦被下那一团蠕动了一下。

“殿下莫哭了……”

宫婢们隔着垂飞橱听着,里头的响动,并无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