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挂(2 / 2)

“你不可太过激动的。”姬桢不甚赞成般提了一句,也不顾素娘反应,径自出去了。

那会子,叶缮已然在会客的隔间里等着了,见到她便起身行礼:“长公主殿下安好?”

“我还好,叶将军如何?”姬桢并不避讳甚么,一双眼在他脸上一转,轻声笑道,“我看将军,有些憔悴呢。”

这话实在有些唐突,叶缮脸上也有些难堪,清了清喉咙,方道:“殿下说笑了,臣为王事奔走,岂有惜力的道理。”

姬桢摇摇头:“只为王事?叶将军,我这人,不喜旁人与我兜圈子。你所为何事,不若直说罢——是因令堂的婢女,在我家昏过去了,所以你才来问个究竟么?”

叶缮原想了许多法子启齿,却不料姬桢一句话便将一切揭破,他脸色一红,道:“那婢子原是臣母认下的义女……虽是良贱有别,不能过了明路,可一向也算是半个家中人的。”

姬桢一双眼似笑非笑,叶缮只觉自己也要被这十多岁的小殿下看透了。

她才和声道:“你不必着急。她的毛病,不是这一两天里落下的,自然也不是一两天便治得好的——我家的府医,多少也是御医院里的医官,论及治病,手段比起外头人来是好些的。他肯为素娘治这心疾,便是不能全好,也定有延年益寿的效用。”

叶缮面上虽略略放松些许,却并无甚喜色:“敢问殿下,那……那素娘的病情,十分严重么?”

姬桢摇头:“这我却也不知了,将军若是想知晓,何不问她自己?”

“这……”叶缮一怔,显是不曾想到姬桢说了这般话,“臣是外男,这怕是……”

姬桢灿然一笑:“你等等——霜葭,请阿唐进来呀。”

叶缮闻言脸上变色,匆匆回过头,正见霜葭打了帘子起来。

帘子那边走入一个人,不是素娘又是哪个?

一时之间他神魂也不知哪里去了,盯了素娘,半晌方道:“只这三日,你便……清减了。”

素娘眼眶和脸腮都红透了:“小郎君怎可当着长公主殿下的面说这个,便仿佛咱们家里人不知恩典似的。奴这是借了长公主的仁慈和霜葭小阿姊的操劳,才捡回一条性命在……”

叶缮这才回过神,又极不舍地多瞧了素娘几眼,才转过身,对着姬桢。

一打眼便见姬桢面上神容颇有几分调侃,知她看破,索性也不瞒着了,直弯下腰行了大礼:“长公主殿下恩德,叶某今生必报。”

姬桢眸光一转,手一摆,道:“我倒是也不求旁人报恩——我只是觉得,这好好儿一个美貌聪慧的女儿家,若是这么不明不白地没了,多么可惜。既然见了,那么缘法使然,总是要救上一救。”

叶缮总是不曾辜负她的希望,听出了这话的弦外之音:“殿下说不明不白——敢问,如何便不明不白?莫不是,素娘这自幼儿的心疾,还有蹊跷?”

“自幼?”姬桢摇摇头,“我听说,但凡是娘胎里带来的毛病,七岁八岁前,总是要发作一两番的,可是素娘与府医所说,却是到了十三岁,才头一回发作。”

叶缮一怔,望向素娘:“你头一回发作,是……十三岁上?”

素娘点点头,这一回却是急了:“可是,这病若不是胎里带的,又怎会忽然便发作起来……”

“这我却也不知了,”姬桢望向霜葭,“府医可曾与你细细交代过?”

霜葭似是为难,待姬桢要催她了,方道:“府医说这也未必就是痼疾——先时第一回诊脉,只觉素娘心脉将将断绝,境况险恶。可后来再诊,又觉虽有隐疾,却不至忽然发作到如此凶险的地步……因此,府医说,或许素娘是有些吃不得,或是闻不得用不得的东西,一旦碰上了,便会使她忽然发病……”

叶缮因惊了一大跳,看向素娘:“你究竟是……”

素娘亦慌忙摇头:“我……奴不知,可是,我初时一年也只犯一二次病,便是犯起来也不至于这样凶险,怎么这年深日久,反倒一次次更苦楚了……”

“凡是你不该用的,多用一次,也是伤身。”霜葭道,“再有,若是有人知晓你吃用不得这些个,却偏偏设法使你吃用,那岂不是……”

素娘未及如何,叶缮面上已然变色:“我家中岂有这样的人?若有,那真是胆大包天了,素娘是我阿娘亲阿姊的女孩儿,他们怎敢如此对她!”

他话音出口,却无人接话。

连素娘的脸上都没了笑意,反倒显出几分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