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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证据,朕……也没法子始终护着你。”

他那话说得十分正确——若被诬告的人不是她,她也会以为,在被告之人拿不出证据自证清白的时候,能信她一次,已然是了不得的宽容。

那一回,她是真吓破了胆,除却两个一直追随她的忠心宫女外,旁人她都放了出去。

这样,别人总不能收买她的身边人来害她了罢。

——倒是不曾想过,此举竟让她宫中冷清,后来有一回,宫中偏殿失火,若非沈衍深更半夜批完折子恰巧路过,以她这里的人手,恐怕非但扑不灭大火,连她们自己也要葬身火海了。

然而,哪怕现下再想,有人居心叵测等着诬告自己,也比那熊熊烈火还骇人。

做妃妾的怕被诬告,难道做亲王郡王的,便不怕了?

纵然皇帝不饶安王,那是安王罪有应得,可所有宗亲贵胄,又有谁手上全清白?真被御史添油加醋告上一状,而皇帝手头紧张正缺钱财……

那他们还能去何处申辩自己冤枉?

又该如何救得一家老小?

岂能不怕。

姬桢思及此处,竟觉背上隐约生寒。

事情怎会变成如此情形。

“我并不是想让叔伯祖们都怕阿兄的。”她小声道,“阿兄想来也不是希望咱们都怕他……”

“所以,陛下做事才该格外注意分寸。”怀王伸手拍拍她,“真将宗室都开罪狠了,难道陛下不担心这大位么?”

姬桢愕然。

大位?

“难道皇帝不曾犯错,宗室诸王也能合力废黜君王?”她不可置信地望着父亲。

问出口后,便自己想通了,脸色遽变。

皇帝不曾犯错,自然是不能废帝另立的,这在百官面前,须说不过去。

可若是皇帝忽然驾崩了呢?

宫中那许多妃嫔宫女内侍,谁敢说,他们人人忠于皇帝?

便是真龙天子,也只有一条性命罢了。

“阿桢读史,难道不曾读过前朝悼宗皇帝故事?”怀王沉声道。

果然如此。

那悼宗皇帝也是个倒霉的,因他叔父在京中花柳巷内与宠臣之子争斗,将宠臣之子殴死,皇帝便为之大怒,寻出许多罪名,竟将亲叔父斩了。

彼时宗室中人也是多方劝他得饶人处且饶人,他偏不听,反倒声称“朕是天子,尔等竟要威胁朕吗”——果然宗室们便不再劝了,他们只默默行动。

次年祭天祈年之时,数名宗室子弟,将悼宗皇帝于密室之中勒毙。

起居注中只写“帝薨”,并不曾写死因,后来悼宗皇帝的亲子策动宫变,又将皇位夺回自己那一系,方将父亲的死因在史书中载明。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敢追究“诸宗室子”究竟都是什么人。

这一桩事例,有人当做是悼宗皇帝目无尊长,不友宗亲的罪过。

自也有人称它是众宗室以臣犯君、不敬天德的恶事。

——但大家却都同意,前朝所以离心离德,最终酿成天下大乱近百年的结局,大半根源便是在这一次皇室内讧中种下的。

姬桢点点头:“读过,只是阿爷不说,我也想不到这一桩。”

“既然读过,便不该逼迫你阿兄同安王较真。”怀王道,“此事万不可追根究底——至于这话该不该与你阿兄说,你该知晓罢!”

姬桢如何还能不知晓。

阿兄用她来扎安王的眼睛,她虽然恭顺地配合了阿兄的安排,心中到底是有些明悟了的。

皇帝眼中谁是亲眷呢?

便是从小疼爱的幼妹,也可以用做一把刀,一道符——但凡能让他顺利得了想要的结局,她是否为难,阿兄是不在意的。

这份将她当了外人的心思,再次提点了她——做皇帝的心都黑,无论是谁,都是不能全信的。

她自然不能将阿爷的话,说给他听。若他认定阿爷说这话是在威胁他,此后会如何看待她阿爷?

她不能赌。

阿兄是伯父的太子,除非他真将宗室或大臣逼得走投无路,否则,他做什么都是对的。

相较他,怀王府也罢,她还没来得及建起的济海长公主府也罢,现下都太过弱小了……

阿爷今日说的话,她统统都记得,却也要统统忘记。

再入宫时,还是娇憨的长公主,扯着皇帝的袖子:“阿兄这回可发了大财,听闻叔祖父送了一千万贯分忧钱,阿兄很该分我几个子儿——我可是第一个给阿兄送钱来的,我才是真心帮阿兄的。”

皇帝哪里知晓怀王与她说了什么,只笑道:“安王也是真心帮朕的。”

“他才不……”

“他是。”

姬桢开口要说什么,却在触到兄长笃定目光时,气咻咻噘了嘴:“算了吧,他是。可阿兄都不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