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没永安伯府(捉虫)(2 / 3)

去了。

扶她下马车时还道:“殿下,京城中已经很久不曾有这样多的人聚集了。说不定那里头有谁家的下人在,您……别太靠前。”

姬桢伸手撩开挡在面前的薄纱,嫣然一笑:“看热闹不往前,那同没有看有什么分别?”

“殿……”

“叫小娘子!”她扫他一眼,他非但没有穿内侍的服色,周身上下也瞧不出有什么“宫中人”身份的物事来,不禁促狭心起,“若是不愿意,叫六妹也成。”

沈衍哪里敢叫她六妹,头皮一麻,但见她已然带着人往前头去了,连忙拔脚跟上。

走近了便发觉,这围观的人群中,果然有多半,该是豪门家奴。

寻常百姓,经一场大疫,多半是既穷且困,便是敢出门谋生,也不会花功夫在这里瞧热闹。

而围观众人却是个个身强体健,脸腮上还有些肉。

沈衍微微俯身,在姬桢耳边轻声道:“果然全是大家豪奴。”

姬桢轻轻点头,道:“叫咱们的卫士给我开条路出来。”

总不能叫她跟别人的家奴站在一处罢。

沈衍闻言,立时向侍奉的卫士们使了个眼色。

这八个人立时将姬桢圈在里头,隔出好大一片空来。

如此阵仗实在是有些显眼,便是那为首的金吾卫军官,也一眼便瞧到了他们。

偏巧又是叶缮。

姬桢那帷帽上垂下的纱,十足十挡去整张脸。

但她身边的那位,他先时见过。

是太子带他去东苑面见公主殿下时,那名出身尊贵却沦落为内侍的沈家小郎君。

那会儿,叶缮还格外多看了沈内侍两眼,心下只称奇——这样的少年郎君,竟不曾因这从云端坠入泥尘的命运颓然,心性实在不是常人可比。

今日也有他在,那么罩着帷帽的小娘子,必是公主殿下了。

叶缮跳下马背,快步上前,正要行礼,便叫沈衍抢了先:“叶阿兄一向可好?”

叶缮一怔,忽然明白,这大约是不想教旁人猜出公主身份,立时答道:“愚兄倒是不坏,怎么,阿弟今儿个有空出门?”

“是。”

“府上小娘子一向可好?”

沈衍微微转头,望向姬桢。

姬桢脆生生道:“叶家阿兄好呀,我挺好的!怎么,今日是阿兄当值么?为什么好好儿的,围了永安伯府呀。”

叶缮道:“小娘子竟不知晓?永安伯数名子弟与府中管事,为一己私利,竟将痘疹疫区流民,带入京城,贩与富民为奴,其中还有其族人收受人牙子贿赂、施压地方官僚放人的事儿,十分无耻,极为可恨!”

收受贿赂?

帷帽下,姬桢唇角一挑。

“苍天,竟有这样的人?这一场痘疫,京城中死难之人何其多,竟然,竟然是因有人私放病人入城么?”她仿佛很是惊愕。

“正是。”

“那真是该千刀万剐!”

小娘子的声音里还带着几分奶气,沈衍却顾不得注意听她说话。

自打她问起作甚要抄金氏的宅门,他便猜到,她是想趁着这机会,把“金氏将疫病引入京城”的罪名宣扬出去。

无论此间众人是百姓,还是高门大户的豪奴,听到这样的消息,都绝不会替金家瞒着。

他目光所及,有人惊愕,有人沉思,有人与身边人窃窃低语,一个二个,悉皆皱着眉头。

这才收回目光,而姬桢已然问道:“他们究竟是收了多少钱,才能做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呀?”

叶缮苦笑一声,扬起手指指已然排在府门口的二十余口朱红木箱:“这不是,正在抄么?”

“那些箱子里头是什么?”

“金银珠宝,书画古玩之类。”

“还没抄完罢?”

“可不是?这是只抄了永安伯数子的院子……”

姬桢心下暗惊,道:“竟有这样多?”

“到底是皇子的外家。”叶缮似不经意道。

该透出去的话,这么的也算是差不多了。

姬桢立时推说天晚了,再不回家,阿娘要骂,复又大张旗鼓地走了。

那些个围观的豪奴,自给她让出一条路来。

便不是人人都能瞧出她身份,可瞧着这八名卫护随身开道、而金吾卫的少年骑将如此恭敬说了许多要紧话语的份上,总也有些猜测。

——若是换在从前,抄家的官吏,岂会同一个闲杂无关的小娘子细细分说抄家的因由?

这些话,是说给小娘子听,还是说给他们听?

需瞒不得主家。

而姬桢回了车中,还对沈衍笑道:“不愧是阿兄,做事便是比我老道——我只想着,说他们是故意将痘疹带入京城,竟没想到给他们个因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