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诬(2 / 4)

且谋反的手段,还肮脏得很。

譬如南边的百姓遭了灾,他不仅不曾捐粮救济,还派人去传播谣言,说天军一到便要将附贼者尽数杀尽,百姓们为求活命,只好抛家舍业逃向济海郡。

那恰是他的地盘,而逃来的流民,房无半间,地无一陇,没有路引也没有户籍,彼时无论是抓去做奴婢,还是藏起来当隐户,都是由他方便。

这便已然很叫京城民众愤慨了。

及至听闻京畿大营的军士,果然受他蛊惑,杀伤百姓时,更是人说人唾,直道济王不是东西,齐峻不是东西,那些个对无辜妇孺下手的京畿大营军士,一样不是东西。

“该死!”

“活该要遭雷劈杀!”

“那齐峻怎还没死?朝廷难道不处置这样的贼将?”

“只齐峻一人牵涉事中?我不信,京畿大营出发的时候,齐峻都卸职三年了,叫我看,是齐峨做的。”

“那朝廷不把齐峨调回来?还由他在代北领军——若是他投敌了怎办?”

百姓们说话自然不好听,而听话的人你传我我传他,不多时便有人发现,安祯侯府已经大门紧闭数日了。

这些日子以来,齐家两房人,既没有出来冶游走动,也没有请人上门赴宴,连水、菜、柴、米,都不曾开门买过。

于是百姓们的传说,便成了“齐家人已然被全数捉进诏狱啦。”

“听说他们还攀诬了许多人家。”

“可不是,我听闻,沈大儒家的三郎,也叫他们牵下去了……”

“天,他们竟连沈家也敢侮辱么?”

南征回京的将士们,辛劳了一路,赶上休沐日,无不在京中酒楼吃酒作乐。

可听到的全是百姓们对他们的嘲骂。

初时尚且反驳,道那些个祸害江南百姓的,全都叫陆将军斩了,原本便只是一小撮害群之马,很不该用他们的行迹,辱没旁的将士们。

可后来听着百姓们说,那纵兵杀人,是因齐家二位将军的命令——就是要叫江南百姓,不得不北逃到济海郡,从此给济王做隐户。

连他们都多少起了疑惑:那几个胡乱杀人的将校,先前确乎多是二位齐将军的心腹。谁敢说,不是将军在临行前,给他们安排了这样的肮脏差事?

这些说法着实有鼻子有眼,越传,便越是危险可怖起来。

百姓们猜测,济王最终是要用京畿大营的军士们逼宫夺位的。而正是因知晓了这一层,圣上才将齐峨调去了代北,换陆穆率军远征。

有人说出这猜测,便引得周遭酒客茶客纷纷随他话头,一个二个,皆拍着胸膛道侥幸。

“倘若叫齐二带兵南下,江南百姓,哪里还有活路在!”

“可不是么,他定是会如济王安排一般,大肆杀戮,逼人背井离乡的!”

那说话声只往耳朵里钻,叫一张桌子边围坐的五个壮汉,纷纷蹙眉。

终于有人忍不住,拍桌叫道:“京畿大营的兵,难道便没几分人心了?上峰叫他们杀戮百姓,便提刀去杀,自家半点儿也不过心?你们这样说话,可是诛心呐!”

百姓们仿佛看怪物般瞥过来眼光,有人讪笑:“您莫不是京畿大营的将军?咱们倒不是说天军凶恶,只是您人在军中,上峰有令,难道您就真敢不听了?这会子对咱们小民是叫着拍着,真要对上上峰,您可敢说,宁可自己身受军法,也不杀一个无辜百姓?”

那壮汉欲要申辩,却被身边同僚一扯衣袖。

一回头便对上一双满是不赞同的眼珠子。

他要说,同袍不许他说,且还站起来要捂住他嘴。

两边扭了几下,他方被人按住,犹自叫道:“你们不帮我也便罢了,难道你们也觉得,齐将军是那般……唔,唔唔!”

“快闭嘴!”那同袍声音异常严厉,旋即压低嗓门,急急道,“大齐将军怕是没救了,小齐将军,如今不还在代北么?若是咱们打听清楚京中情形,给他送个信,岂不比在这里,与这些愚夫相争的好?你便是将这些愚夫都痛斥一番,教他们再不敢多言,于将军的处境,又有什么助益?!”

那莽汉被按在桌子上,犹不断扑挣,可听了这话,便安静下来了,皱了一双笤帚样的浓眉:“咦?”

另几人相视,亦都觉得此人说得有理,因纷纷点头。

京畿大营的军士,原乡也多半在京城左近。城里城外,总有些三亲四友。真有心打探,不几日便能探到些消息来。

最确切的消息,却是从兵部侍郎的外兄口中打探出来的。

那人说,大齐将军与济王沆瀣一气,是要作恶的,小齐将军虽然不曾附逆,却也因兄弟之情,不好将兄长提拔起来的那些个人全都逐出大营,这才致使南征天军军纪涣散。

因此陆穆接掌军权后,不得不处置掉那些个心怀异志之人——小齐将军便是无大错,可办事也不妥当,很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