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离(2 / 2)

文先生的心里一阵刺痛,难道他做错了吗?

“伯伯的教诲,长风不敢忘记,长风——请伯伯成全。”长风俯身重重磕头,他本想说些什么安慰文先生,可他觉得只要他选择报仇,那他说什么都是无益的,他只得什么也不说。

“好,我成全,你走!”文先生瘫坐在椅子上,手抵住额头。文师母另一个屋走进来,知道劝解无用,含泪问:“长风,就算你要走,也得告诉我们你是跟谁走、到哪儿去啊?”

“伯母,为了你们的安全,长风不能说,你们也不要打探,我走了。”长风给文先生磕了三个响头,又给文伯母磕了三个响头,随那几个人离开了。

文伯母叫一声长风,长风停了一下脚步,终究没有回头,加快步伐离开了。等长风走远了,文先生抬起头,眼角有一滴滚烫的泪。

小惜一个人在林中练功,等到天黑也不见二师父来叫她。她自己跑到山屋,看到二师父和师母相对坐着,屋里黑乎乎的,没有点蜡烛,预感到有不好的事情。

“师父、师母,长风哥哥呢?”

“小惜啊,你在这儿等一会儿,你四师父一会儿过来送你回家。”文先生跟小惜说着话,却一直不看她。

小惜跑到师母旁边,焦急的问:“师母,长风哥哥呢,你快告诉我!”

文师母抑制不住哭出了声,“小惜,长风出山了,他,他有事情要做。”

小惜的心里一阵恐慌,她还等着长风晚上送她回家的时候告诉她那几个华服的人来做什么,怎么也想不到长风竟和他们一起走了。

“不会的,师母,你骗我!”小惜转身跑出山屋,她不相信,一点都不相信,就算她的长风哥哥要离开,总会去跟她打招呼的吧,怎么会一声不吭的就走了?

小惜顺着出山的路跑起来,地面上还有残留的雪,上面印着一串杂乱的脚印,她分不清哪个是长风哥哥的,跟着这些脚印奔跑起来,口中声声呼唤:“长风哥哥——,长风哥哥,你在哪儿?”

“小惜——,小惜——”小四师父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没有停下脚步,仍旧顺着脚印跑,直到山下,脚印被村民的脚印踩乱、覆盖,再也分辨不清,她颓然倒在地上,哭泣起来。

小四师父跑到她身边把她扶起来,低声哄劝:“小惜乖,小惜不哭了,长风哥哥会回来的。”

小惜哭着扑到小四师父的怀中:“他不会回来了,他走都没跟我告别,他一定是不再回来了!”

小惜回想起过去的三年,长风好像越长大越有心事,他时常站在山岗上出神的望着出山的大路,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每当这时,小惜都会默默的站在他身后,陪她一起难过,她以为长风又想父母了,又在伤心了,可是她不知道如何安慰。

有一次,小惜忍不住对长风说:“长风哥哥,我把我的父母亲分给你,你就也有爸爸妈妈了,不要再难过了好不好?”

长风看着一脸天真的小惜,心头一阵酸楚,他吸吸鼻子,揉着小惜的头发说:“父母是唯一的,哪能分给谁就是谁的呢,傻子!”

现在想想,原来长风心里想的是出山这件事,小惜想起这些更加难过了,趴在小四师父怀里放声大哭,大颗大颗的泪珠滴打湿了小四师父的衣服。小四师父跟着一阵难过,心里暗暗抱怨长风,要离开就罢了,为什么连个招呼都不打呢!

其实长风离开的时候,专门去了他们练武的地方,冰晶般的眼眸注视着小惜,他已经打定主意不跟小惜当面告别,他只想在她背后,再看一眼她翩跹舞剑的身影,他要记住她的美好,记住她的纯净,这是他之后漫长日子里唯一的安慰。

小惜原以为她可以和长风就这样在山里随师父快乐的学习功夫,在夜黑的时候踩着月光回家,会在这样温柔美好的时光中慢慢长大,然后一起闯荡江湖……可是现在,她在心中筑造起来的美梦忽然碎了一地,连同那颗水晶一样纯净的心灵。她沮丧、心痛,生平头一次,心中充斥着失望和怀疑。

半夜里突然飘起大雪,小惜没有睡着,裹紧棉被仍觉得冷,她心想长风会在哪里呢,有没有棉被可盖?她想起第一次见到长风那浑身血污的可怜样,担心占据了上风,她起身走来走去,焦躁不安……

到了起床的时间,小惜才稍稍有些睡意,渐渐睡了过去。非大叔来叫女儿起床,半天叫不醒,一摸额头,竟吓了一跳,非大婶闻声赶来,摸摸女儿滚烫的额头,忍不住哭出声来,“小惜,你醒醒啊,可别吓娘!”

非大叔镇定下来,去找寨子里的行脚大夫,大夫赶来一诊,说是寒气和郁结之气侵入体内造成的急性发热,须慢慢降热,急不得,但热成这样,慢慢降热又怕引起其他的疾病,行脚大夫并无把握,开了一些草药便离开了。

非大叔和非大婶只好守在女儿身边,煎药守护,用温水擦拭额头,一刻不敢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