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遇(1 / 2)

寒冬时分,刚过午时,天便昏昏沉沉的,竟像是暗夜将临。大雪毫无预兆的下了起来,飘飘洒洒的,随风乱飞,瞬间把一切涂成了白色。柳长风醒过来的时候,身上落满了厚厚的雪,黑色的头发被冻成冰凌,他不自觉的打个冷颤。

长风挣扎着站起来,拍拍身上的雪,四周张望,到处都是白茫茫的,父亲呢?父亲的尸首在哪里?他回想一下,努力朝着那片空地跑过去,几次被雪滑到,被雪下掩藏的枯树枝划伤,他挣扎着爬起来,继续向前奔跑。

终于到了林中空地,他趴在地上,双手一处一处摸索,手被划的鲜血淋淋,才终于摸到了父亲的尸首。长风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拂去父亲身上的雪,把自己的外袍脱下来盖在父亲身上。他找到一根树枝,在林边的地上刨挖,树枝断了,又用手挖……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长风也终于挖好了坑,他费力把父亲移过来,安置在坑中,看着父亲脖子以上空荡荡的,泪水又像泉水一样涌出来,他不忍看,不忍再回忆那残忍的一幕。长风在周边找到一块跟头颅差不多大的石头,坐在父亲身边,想着父亲坚毅的脸庞,慈祥的眼睛……

长风咬破指头,在石头上画出父亲的脸庞,端端正正的摆放在父亲的脖子上,他含泪凝视半天,用土一层一层掩埋。他又到林子中找来一块木板,用血在上面写下几个字:父亲之墓,儿子敬上。

做完这些,他已经支持不住了,抱着父亲的墓碑,昏死过去。

当太阳再次照耀大地,照在这个肝肠寸断的十二岁的男孩的脸上的时候,他缓缓睁开了眼睛,原来他还活着。

长风起身,把木板扎在坟茔前,用力的磕三个响头,转身离开。他摸摸怀中的信,还在,他要去找卓伯伯,可是这茫茫大山,要到哪里去找呢,他在林子中慢慢的走着,细细的听着,哪里有人声,他便往哪儿走。

非无惜委屈的在雪地里的枯树上倒挂着,因为前一天没来山里习武,二师父惩罚她在这里倒挂一个时辰。头下是厚厚的冰凉的积雪,脚脖子上是遥遥欲坠的枯树枝,她心里很不服气。

小惜觉得她是有极合理的原因的,前一天刚好轮到三师父教功夫,三师父身体不好,天愈冷咳嗽的愈厉害,照那样的天气他是连完整的一句话都很难说出来的,她想即便她不怕寒凉,但也不能让三师父陪着受寒,于是在家里自己练功,也不算偷懒。

二师父不听小惜任何解释,坚持要惩罚她,小惜独自挂在树上,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不让它掉下来,心里恨恨的念着冷血的二师父。

这时一个男孩走到她跟前,说“我看了你很久了,你倒挂在这里干什么?”

小惜睁开眼睛,看到眼前这个脏兮兮的男孩,冷峻无神的眼神像年久失修的冰窖,冷气直凉到她的心里去,她更加生气了,对着男孩喊道:“你管我在干什么?离我远点,小心我待会儿挂完了打你!”

蛮横的语气也没让柳长风的眼神起一丝波澜,他用淡淡的甚至有些挑衅的语气说“我就蹲在这儿不动,等着你打我。”

小惜认定眼前这个男孩是个比二师父还要冷血的人,索性闭上眼睛不再理他。

过了约摸一刻钟,二师父走过来,看看还在赌气的徒弟,说“小惜,起来吧,体罚结束了。”

小惜跳身起来,看到那个小男孩还蹲在一旁,冰凉的眼神盯着她看,立即出手打了他一拳。柳长风比小惜大三岁,可小惜一拳就把他打倒在地了,他捂着前胸,一副痛苦的样子。小惜有点后悔了:这个男孩一定没什么功夫底子,自己这点功夫就把他打伤成这样,可是他不会武功,怎么还在原地等着被打?多么傻的男孩儿!

二师父看到长风身上带血的绷带,立即把他扶起来,瞪了小惜一眼,严厉得说“非无惜,继续倒挂,我不叫你不许起来!”

这时候说什么也没用了,小惜气呼呼的重新倒挂在树上。二师父看着她挂好之后,带着男孩离开了。

山中的小屋里,文先生招呼长风坐下,把他身上的绷带解下来,仔细擦拭伤口,伤口只是简单包扎,已经发炎了,文先生拿出药箱帮他消毒、重新包扎。文先生一边处理伤口,一边和气的问他叫什么,是哪家的小孩,怎么伤成这样。长风只问他:“伯伯,你认不认识卓逸飞?”

文先生正在擦拭伤口的手一下子停住了,他狐疑的看着眼前的男孩,现在山里的人都叫他文先生,卓逸飞是他隐居之前的名字,十几年前的皇宫里,所有人说起这个名字,都是羡慕和景仰,现在,他把这个带给他无限荣耀,也带来无限烦恼的名字都快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偏偏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又提了起来。文先生眉头一蹙,低声问道:“你找他做什么?”

柳长风看他一眼,欲言又止,他刚刚经历一场残酷的追杀,侥幸活了下来,他不敢轻易相信别人,不敢轻易回答别人的问题。文先生看出了男孩的犹豫,他细细端详男孩,忽然觉得他和自己的旧友有几分相似,难道他是?

如果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