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香燃歌(二十五)(1 / 3)

易夙游轻揉着头下了床,她散漫几步走到了秦阿且坐着的桌前。

他盘着腿,一手撑着脑袋,另一手玩着苹果。外面那身鹤氅被他扔在了一边,他只身着那身墨色锦衣,脖颈处的暗色纹路嚣张地攀附着,一边脸颊被毁的痕迹宛如魔魅,一边印着复杂的刻纹,而没有被染指的地方却如白玉。背着晨光,眼中没透进一丁点神光。偏偏现在是褪去了稚幼的外表,即使外面再如何升温,而他气场冷似寒冬,看见易夙游醒了他也没出声。

看着他不动声色而又无表情的脸,易夙游两手撑在了他身侧,微微垂首仔细看着他的眼睛。

见她有些异样,而且离自己越来越近,专注的目光就差贴了上来。她睡着时他能为所欲为克制,然而她活灵活现靠近时他的呼吸就情不自禁变得有些急促。

那些冰冷的气息一并慢慢退却而去,他任由着易夙游打量,见她又开始揉脑袋,秦阿且嗓音暗哑问道:“可有看出什么了?”

易夙游摇头,她有想过,她几次与秦阿且接触昏睡过去是原因在他,然而现在直面他时身体又恢复了正常。初次见到他时,他对她的那些试探她并没放在心上。譬如山顶上那次,穹绫宫那次……以及船上的时候,种种迹象都表明了是与他有关。

将她的沉思尽收眼中,他一手勾住她的脖颈,另一手将那水果递到了她唇边轻声道:“来尝尝,漠图换来的紫柰。”

易夙游看着他递过来的苹果,他说是紫柰易夙游也反应过来了。

他语调暗哑而又带着一股惑人之力,轻言细语的温柔反而有些让人悚然。

他的每个变化易夙游都看在眼底,好像现在装都懒得装一下了,抵在她唇边的水果硬是想让她咬一口。易夙游双手不再撑在他两侧,而是直起了身子,一手推开唇边的紫柰,面色淡定回道:“我还没刷牙。”

“……”怎么样的反应他都有预警,就是没料到她来了这么一句,秦阿且一时愣住。连易夙游转身出门了都没回过神,直到门的声音一关他才冷眼看着那扇门捏紧了手中的水果。

紫柰生得很好,色泽饱满,在他白净的手里更是显红。

没一会,又有开门的声音。就见易夙游果然端着铜盆进来,还冒着热气。她神态自若地将铜盆放置在架上,拿起漱牙的用具就用了起来,将他视若无睹。

秦阿且走到她背后抱住她的腰,脸埋在她肩上道:“夙游,不许无视我。”

易夙游手一翻,便拿出另一套用具转身递给他道:“糖吃多了就该经常净牙。”

“……”她这幅德行就是没打算好好跟他交流,秦阿且算是有些明白了。他接过牙具时故意捏着她的手不放,就赖着看她还能冒出什么荒唐之语。

他的手也是一样的冰冷,易夙游抽出了自己的手,一手轻捏着他下巴,他本就无表情的小脸被她托起,被迫张开了口。

“来,跟我学,啊……”

“……”秦阿且活了这么久,就没这么如此想揍一个人。

趁他还在不可思议看着她时,易夙游三下五除二的就将他牙刷了个遍。

“你……”

他第二个字还没冒出来,易夙游已经拿出拧干的手帕将他脸擦了一遍,他的额前头发也被她捋了一遍,接着将他没打理的长发全部顺到了耳后。

说真的,易夙游自己都不会打理长发,以至于她看见被收拾了一遍的秦阿且时还满意地点了点头,对自己这个简单粗暴的打理方式还挺满意。

秦阿且一手摸着左脸颊,看着她又恢复了朝气的颜,那股冲动又冲上了脑海。

拿过他死死捏着的紫柰,易夙游放在手中看了看,想到了一些有趣的事,她笑着道:“阿且,你还记得我给你讲的那个喂我食蛇毒汁的话吗?”

她突然发笑,又不像是发自内心,如蒙了一层烟,摸不透她的真实想法。秦阿且心底虽有些乱,但是面上却并不急于否认,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仰首认真看着她道:“你说的每句话我都记得。”

“挺好,那你听我说,这东西也有一个传说,也是打开魔盒的钥匙。吃下它,便是罪恶与堕落的象征。”易夙游只是简略地概括了几句。

然而聪明如秦阿且,他双手牢牢握紧易夙游拿着紫柰的手腕移向自己,眼中聚起暗涌,他望着她微微垂下的脸道:“那为何要将我比喻为蛇呢?难道我冷血而又阴毒吗?还是说,你就是嫌弃我……”他说完,声音就变得低沉,最后吐字几乎听不见。

秦阿且果然没骗她,他对曾经讲过的话真的记忆犹新。

而易夙游任由着他拉着,她挑眉看着他。虽然外表乍看起来貌似很唬人的样子,然而仔细看却发现很有魅惑性。他抬头认真讲话,脖颈以下的纹路由下而上至脸颊,异样的纹路走势让他显得神秘而又令人神往,他冷眼时甚至可以说带着一股吸引力。她继续道:“你怕是对自己有些误解太深……”避免去与他继续对视,易夙游看着对面的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