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香燃歌(七)(1 / 2)

深院之里,丛丛绿树红花。爬满了藤蔓的院门,紧闭的屋。以纱幔为屏分割的里屋,室外阳光普照,室内阴霾不见光,冰冷的气息在屋内来回游动,细看纱幔上还凝出了莹白的冰晶,挂在上面欲坠,让人身如在冰窟。

“咯吱……”一声长长尾音响,木质门被推开,一人垂首小心翼翼推门而入。冰冷的雾水争先恐后窜出纱幔,将进来的人从头到脚浸了个透凉。他停在了几个纱幔之外再也没前进一步,脖颈渗出了冷汗。

“说。”冰冷的声音透过重重纱幔,比凝结的冰晶更加冷彻刺骨。

“回公子,已经走了。”

他刚禀报完,室内又是长长的静默。本就静谧,此时无声的回应更是让人心里没底,他的太阳穴上一滴冷汗跌落在地板上,紧接着就惶恐地跪了下来双手贴在地板,额头伏地。

“没听懂吗?让你如实说。”一阵冷气缠绕在他露出的后颈上,他僵着身子不敢动弹一下。

“小姐声称是来见老夫人的,并未对公子有任何冒犯的言辞。”他饶是冷汗布满了整个后背,也不敢抬头。

“冒犯?”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词,里面的声音冷着重复了一遍,细细嚼着字眼。

“是……是这样……”摸不定里面的人是怎么个心思,他颤声道。背上一片水渍,已经分不清是屋内的冰雾化解而成还是冷汗。

“退下吧。”里面的人终于放过了他。

他连连跪着退几步才起身,将门掩实。大热天的,他却无一丝热意,连忙用袖子擦了擦额头快步离开了这座隐蔽的庭院。

晴空湛蓝,庭院深深。紧闭的门从里面被打了开来,出来的人青衣松散,发也未束垂到腰身下,走路有些不稳,慢慢移动到了庭院中间停下。

他右手提着一把剑,剑身雪亮模模糊糊映出了两旁花丛的艳丽色彩,衬得那上面的纹路更是明显,周围散发着冰蓝色的光。他另一手遮住上方,仰首望着高处,也不避讳,任由这光将他笼罩,温暖而又刺眼。

他脖颈纤长,面色如玉,皆泛着玉色光泽,他举起剑隐约从雪亮剑中窥见右脸颊道道纹路,黑色的纹路从脖颈深处延伸至脸颊。而另一边脸颊并未好到哪里去,左脸无纹路,却是道道红色印痕,血色痕迹杂乱无章,从左眼帘下方一直到下巴。又在锁骨处见到血色的印痕,一路向下没入青衣再也看不见。血的色彩,白皙的肤色,瘦削的肩,让人望而生畏。

他拿剑的手又自然垂下,低下头没再看那刺眼的耀日。他面无表情,瞳孔漆黑如坠入了万丈深渊不见底。立了许久,他拿起剑握着锋利的剑身对着自己的胸口,剑尖刺破了一层有血浸湿了青衣。眼中无一丝神光,血将整个手都染红,他迟迟没刺进去。突然他的手一松,剑掉在了地上。庭院太安静,这一落地声显得格外刺耳。

他慢慢找回了眼中的神光,歪了歪自己的脖颈,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地上的剑。他一伸手,剑回到了他手中,雪亮的剑将他狰狞的半边脸照得一览无余,他清晰地看见了自己的模样。

他就这样的姿势,站在庭院中,从日偏斜至月悄然冒了出来。

黑夜如约而至,伴随着明月而来。夏夜总是如此,万千星辰点缀着那轮明月。墨蓝色的夜空,银光普照,把深不见人的庭院渡上了朦胧的光。

冷风过,树影婆娑,暗花绰约影动,在庭院中站成石雕的人消失了。

冰冷的气息以压迫性地气势覆盖了一片天地,坐在床边的易夙游睁开了眼。明月占据了一整片纱窗,来者占据了她对面的那扇窗,将明月挡在了身后。逆光而来,看不见他的面容,身上有冷气外溢,瞬间把这个房间原本的檀香气息给冻结。

“阿且……”

易夙游的声音好像有魔力,点燃了他的一根神经。他跳下窗,提着剑一步步走向她。仿佛她做错了一个选择,这把剑就会见血。

易夙游注意到,他身形修长,走路步伐有些不稳,也不是当初那少年郎的模样。

“你在等我吗?”冷冰冰的声音,毫无温度。无昔日的撒娇音,也没有刻意的娇蛮稚气。

易夙游点了点头,她抬起手腕。果然,那噬心绳散发着红光,灼热在她手腕燃烧着。

秦阿且眼底暗红光闪过,他加快速度走到了她身边。仅仅几步,他好像用了很长时间才鼓足了这个勇气。剑尖在地板上拖出尖锐的响声,他的内心在挣扎。

近了,更近一步了,他突然愣住,剑声也止住。他看见易夙游站了起来伸开了双臂敞开了怀抱,下一个呼吸瞬间他就闯进了她怀里。

易夙游收拢了手,他的腰太细了。身形瘦削,抱在怀里每一根硌人的骨头都能感受到。

秦阿且眼黑不见底,他抬头一剑抵在她脖颈处,冷声道:“我好看吗?”冰冷的吐息,连易夙游的发尖都沾上了丝丝冷雾。

即使在这样的黑夜里,他此时的面容也清晰可见。一面杂乱无章的痕迹,血色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