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樱桃闻到一股烧焦的糊味。

彼时，她睡得昏天暗地，这股焦糊味就像一剂强心针，将她从黑暗的深渊重新拉回到烟火人间。

“大米，锅……”

她吃力地嗫嚅两声，缓缓睁开双眼。

大米不在屋里，那股焦糊的气味是从窗外传来。

难道是书房短路了？

李樱桃晕乎乎地下床，披头散发地冲出卧室。她循着气味推开书房的大门，就看到杨瑾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老杨。”李樱桃叫了一声，将他从地板上薅起来。

杨瑾没有一点反应，看上去和一具尸体没什么区别。

李樱桃怔了片刻，犹豫着伸手探向杨瑾的太阳穴。

正在这时，杨瑾倏地睁开眼睛，一把扼住看她的脖子。

“杨瑾……你不是他！”李樱桃在对上那双纯黑的眸子后，心头一紧，“你把他怎么了？”

“你似乎很关心他。”杨瑾歪着头，诡笑道，“但把他害成这样的，不正是你么，黑莲。”

“你胡说八道什么……”李樱桃被男人掐的喘不过气，眼睛里也闪烁起暴虐的红光。

她绷紧嘴角，极力压制下心头的恶念，同时使了个巧劲，将扼住她颈子的手指扒拉下去。

“杨瑾，你清醒一点！”

杨瑾瞪着眼，笑眯眯地说：“我现在很清醒，前所未有的清醒。”

李樱桃不错眼珠地与他对视，冷声道：“清醒个屁！你还知道你是谁吗？”

杨瑾翻了个白眼：“本尊乃上古相柳大圣……”

不等他说完，李樱桃嗤笑一声，同时抬手一巴掌，结结实实地糊在他脸上。

杨瑾勃然大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化作一条九头黑蛇，朝她张开血盆大口。

李樱桃手掌一翻，召出一朵黑莲，扣住蛇头。

相柳剧烈挣扎，蛇身发出一股烧焦的糊味儿，与她在卧室中闻到的一模一样。

李樱桃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倏然一惊：“不会吧……”

莫非真是她干的？

她咬了咬嘴唇，当即元神出窍，进入相柳的识海。

黑漆漆的洞穴里，一个与她长得九分相似的女人正在用杨瑾的灵魂之力绘制法阵，而杨瑾的元神则被困在一片黑雾之中，像是陷入了某种幻境，表情狰狞而痛苦。

李樱桃眼中闪烁着逼人的杀意，提着白骨长剑就莽了上去。

那女人嘴角一翘，也变出同样的白骨长剑，照猫画虎般与她缠斗起来。

女人嘿嘿一笑，用她的声音说：“经年不见，你倒是变了不少。”

李樱桃下意识回问：“您哪位？”

女人悠然道：“我就是你呀。”

李樱桃哈哈大笑：“糊弄谁呢？”

女人手挽了个剑花，朝后退了几步：“看来你是真不记得了。”

李樱桃长剑一指：“说清楚。”

女人叹息道：“当年你千里追杀齐佳图呼，却被他困在十字坡上。，不愿成其傀儡，便使用了祖传禁术，那时九道玄雷劈下，齐佳图呼固然身死，你也没能好到哪儿去，瘫在祭坛上生死不明。后来有群不长眼的山精野怪想要上去捡个便宜，却被一道戾气斩杀……”

女人抬起手，将一面水镜悬在李樱桃眼前。

李樱桃看到一股黑色血雾从她身内飘出，幻化成她的模样，干净利落的屠戮掉那群妄图附身于她的精怪。

“那时我隐约有了意识，知道我就是你。”女人顿了顿，自嘲地说，“而你，却不是我。”

这个认知让女人不解，也更加不忿。

凭什么？！

无与伦比的灭世之力要由一个软弱的灵魂操控？！

“所以呢？”李樱桃平静地问，“你也想取而代之？”

“没有取而代之。”女人微笑着向她伸出手，“我们本就是一体，只是你不该排斥我。”

“我知道了。”李樱桃了然道，“你是我的恶念。”

女人狞笑道：“灭世黑莲，本性便恶，说起来，你才是多余的那个。”

“我多余？”李樱桃静静地看着她，眼神平淡无波，看不出丝毫情绪，“齐佳图呼，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很聪明？”

此言一出，女人神情一僵：“你叫我齐佳图呼？”

李樱桃重重地叹了口气，缓缓开口道：“我之前一直很疑惑，为什么齐佳图呼会与我有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