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2 / 3)

直去了侯爷的书房。

进了书房,侯爷朝他招了招手,道:“你来得正好,我有话要跟你说。”

裴源行向侯爷行了个礼:“父亲请说。”

侯爷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才感叹道:“你如今也年纪不小了,是该早日娶妻生子了。”

裴源行心头一紧,神情里闪过一丝复杂。

前世侯爷也是如此开场的。

“听闻前两日灯会上出了事,你也险些受了伤,幸而云家的二姑娘出手相助,才让你得以安然无恙地回来。”

侯爷叹了口气,继续道,“只可惜云家二姑娘自己倒因此伤到了腿脚。昨日她父亲找上门来。那云老爷是商户之家出身,话说得很是粗俗不堪,不过有些事他说得在理,姑娘家家的,腿脚突然瘸了,怕是不好嫁人了。”

侯爷似是觉得他堂堂一位侯爷,却被个商贾逼得没了法子有些丢脸,忙挺了挺腰板,道,“我们侯府倒也不会因为他难缠就怕了他,只是我想着那姑娘为了救你受了伤,那日又有那么多人看着,给人留下话柄终是对侯府不利。

“何况我们侯府也不是那起不知恩图报的,人家既然救了你性命,不图财不求旁的,只是担心伤了腿再也嫁不了好人家了,咱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人家孤独终老一辈子。

“你不妨就娶了她进门,给她个正妻的名分,待哪日她进门后,你若是觉得不如你意,只需再等个一年半载,便可收了你屋里的哪个丫鬟为姨娘。若是你屋里的那几个你都看不中眼,大可叫你母亲替你张罗张罗,帮你找个称心如意的美妾。

“我们这样的高门大户,莫说你妻子只是个商户之女,本就是她高攀了咱们家,即便是娘家身份再高些的女子,你真有个三妻四妾的,旁人也不能指责你什么,你那位岳父就是再难缠,也不好道你的不是。”

从父亲书房出来后,裴源行轻哼一声。

说什么“不会嫁给那位裴世子”,一面却又让她父亲来侯府逼婚,可真是表里不一。

前世,全京城的人皆以为是他们侯府主动上门求娶云家儿姑娘,事实是他们云家揪着灯会上的事不放,对侯府挟恩图报,逼得他不得不娶了云初。

***

倪大夫差不多隔日来帮云初做一次针灸,丫鬟每日又是煎药,又是帮云初涂抹裴源行送来的药粉,云初的腿伤明显好了不少。

刚受伤那会儿,云初夜间疼得难以安眠,点了安神香方能勉强睡上一、两个时辰,

眼下腿伤虽康复得不错,为着夜里睡得安稳些,云初临睡前又叫青竹为她端来一碗安神汤。

那晚,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个披着大氅的男人蹲在坟前。

男人微垂着头,抓了把纸钱丢入用来烧纸钱的盆中。

他晃了晃火折子,对着火折子轻轻吹了一口气。

火苗窜起又弱下去。

云初只觉得心头一跳,脊背发凉,失神地望着墓碑上的六个字——

吾妻云初之墓。

她还好端端地活着,怎么就没了呢?

还有那个男人。

那个为她烧纸祭奠她的人,是谁?

是她的夫君吗?

她蜷了蜷袖口中的手指,视线从墓碑上掠过,再度看向坟前的男人。

火苗跳动着,丢入盆中的纸钱逐渐烧成灰烬,火星越来越弱,直至全部燃尽。

男人伸手抓起搁在一旁的拐杖,吃力地站起身。

许是他脚伤得厉害,也可能是蹲得太久有些麻了,起身的那一瞬间他踉跄了一下,差点没能站稳。

云初隐隐觉得心口有些酸涩闷胀。

大概是亲眼见着了自己的墓碑,知道自己就这么没了,感到唏嘘。

又或许是看见为她烧纸的男人瘸了腿,方才差点跌倒在地,心里不免起了点同情。

她也不确定自己究竟在难过些什么。

愣神间,男人已拄着拐杖转过了身。

***

云初一下惊醒过来。

她喘着气,瞪着黑暗中的帐顶。

这已是她第二回梦见那位裴世子了。

他们素不相识,只因灯会上的那场意外有了牵连。

是因为他特意送药过来给她,她才会在梦中梦见他吗?

青竹说过,梦里的事情都是做不得数的。

当然做不得数。

梦里,她和裴世子成了夫妻。

真是荒谬。

他是堂堂侯府世子,她是商户之女,在世人眼里,怎么看都是不般配的。

更何况他们连泛泛之交都算不上,他怎会娶他?她又怎会嫁给他?

莫非这场梦,是在暗示别的什么……

她阖上双眼,细细回想梦中的每个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