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流朱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颤抖惊慌，还带着痛苦和不可思议，人未至，一股莫名的感觉就在寝室内弥漫开来。

“浣碧，浣碧......没了！”

哪怕她在怎么怨怪对方贪慕虚荣背叛小主，嘴上说着无忠之人活该，浣碧，浣碧在她心目中依旧是儿时一起扶持，一起长大的好姐妹。

更何况，她亲眼目睹了对方死亡的惨状，狼狈的，落魄的，愧疚疯长着盖过了所有，只余下空落落的痛苦和遗憾。

“可叫太医去看过了。”

“是病发时疫而亡，”流朱红着眼吸吸鼻子“太医说，本来还能撑一段时日，可惜浣碧没有求生之心，也就......”

真是......好算计。

甄嬛用力闭了闭眼，才缓缓睁开双目“那日浣碧单独见我时，亲手为我，斟了壶茶。”然后她就患上了时疫。

后面的话不用说，在场的另外二人也顿时领会。

“可是，浣碧姑娘一直禁足在碎玉轩后院，怎么会无故感染呢？”死者为大，槿汐不想用自己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情分去试探浣碧在甄嬛心中的地位，避重就轻地提问道“定是有人借着内务府的手，送了不干净的东西进来，小主这边有我们把关，相比之下，将东西送给浣碧姑娘就容易许多。”

“只要查一查最近几日送给浣碧姑娘的东西里有哪些奇怪的物件，应当就......”

“我病了这些时日，皇上可有派人过来问候？”甄嬛抿着唇，打断了槿汐未出口的话。

“皇上忙于朝政，一直未入后宫，小主不要多想。”槿汐脸上的神情微僵，继而笑道“皇后娘娘送了许多补品过来，淳常在也来看了好几次，沈贵人虽进不来碎玉轩，依旧在外头递了不少消息进来，希望小主你尽快好转。”

暖意转瞬而过，甄嬛又不禁苦笑一声，抬眸看向自己入宫以来就伴在身边的心腹二人，不再掩饰眼中排山倒海的恨意委屈，咬牙切齿“能人不知鬼不觉调动内务府把东西送进碎玉轩的，无非就那么二人，如今掌管宫务的皇后娘娘和依旧人脉充裕的华妃！”

“小主慎言！”

“皇后娘娘素来端厚，对六宫一视同仁，相反，华妃看我不顺久矣，借着时疫想害我性命无可厚非，只是”甄嬛没理会槿汐的大惊失色，胸口剧烈起伏一二“只是我万万没想到，华妃会那么嚣张，大摇大摆地把时疫送入碎玉轩，甚至挑拨我宫里人来害我，她是真的一点也不害怕”被发现，或者，她认为即使被发现了，皇上也不会深究。

这才是最让甄嬛寒心的地方，也是方才她第一时间询问槿汐胤禛态度的原因。

“所以即使我费尽心思去调查，怕是也会因为没有证据不了了之，”甄嬛无力地向后一仰“就像之前眉姐姐落水一般。”

“小主是不是太过悲观了？”崔槿汐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反驳是这么的苍白无力，三日，小主昏迷了三日，碎玉轩封了三日！就算前两日皇上商议朝政无人打搅，那第三日呢？她可是听说皇上去了玉华宫陪了瑶妃一整个下午！槿汐不敢跟甄嬛说这个，怕影响小主养病，绝口不提。

然而即使如此——

“我也不想如此，”甄嬛低笑着摇了摇头，晶莹透明的泪珠无声无息划过面颊，脆弱憔悴“哪怕，哪怕皇上有派人过来关怀问候一句，我都有信心去大闹翻脸查那幕后真凶，不像上次眉姐姐落水苦无证据，内务府人多眼杂规矩繁多，凡走过必有痕迹，若用心去查，定然能揪住蛛丝马迹，寻根探源。”

“可现在......我不敢。”